孟郁泊又点一点理查德的肩,对方便意会地从腰间取了一把漆黑的物事放在他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一片虚空,也像对上了孟郁泊预想中的那些敌人。

“那就一了百了地解决掉。”

23.收尾(下)

这一日比之囿在孟府的那段时间,明显要丰富上许多。

这一场宴完,姓许的编辑要来邀程清泽到报社转一转,其实不过是寻名头想和程清泽再多谈一会儿。

若对方真心欣赏,多聊一会儿兴许还能给程清泽的稿费再升一个档次,孟郁泊便也不拦,全程陪在程清泽身侧。

但到底生出点斗艳的心,报社之行结束,又要开屏似地带程清泽去他名下的那些工厂望一望,这番弄下来,他们几乎快要绕平城一圈。

这些时间也足够让他们的事迹流遍每一个平城人的耳朵了,让每一个平城人都记清楚他们二人的脸,再投之以各异的目光。

恍惚之间,程清泽只觉得这座城倒像是一个扩大版本的孟府。

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姗姗回到孟府,意料之中地被管家面无表情地请到祠堂中去。

孟家上下几乎全在此聚齐,下人们在一侧,姨太太们在另一侧,正中牌匾下是管家和几个须发花白、老态龙钟的孟家旁系的长辈,眼睛在直勾勾地盯,声音要含怒地问:“你知不知道这样要为我们孟家蒙羞!你怎么对得起孟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你卧病在床的父亲!”

问话间,有下人的窃窃私语,有大力拍桌的声响,还有恨铁不成钢引出的咳嗽声,闹哄哄地拥作一团。

程清泽由此觉得他们吵闹。

孟郁泊账本一甩,无声告诉他们如今该要恭维哪一位。

年岁最大、资历最高的那位颤颤出声,肝胆俱裂一般长叹:“是我们孟家家门不幸!收进来一个惑乱人心的狐狸精!”

“我不能就这样放纵你破了孟家的规矩让孟家蒙羞!”他又抬手去指程清泽,“来人!来人!把他给我绑了!扔到河里去!填到井里去!只有收拾了你,我们家的少爷才能恢复正常啊!”

有几个下人闻声在动,谨慎地挪着脚步。

孟郁泊勾起唇来,从容地抽出枪支。

“少爷!”

“孟郁泊!”

“你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朝我们动枪!”

院中人心惶惶,声音一下子大了许多,沸反盈天似的,可孟郁泊眼睛也不曾眨动一下,他平稳地举起枪械,手指一压,一声锐利的枪鸣陡然炸在众人耳间。

满室皆寂,几秒之后,是一具肉体同地面碰撞的沉闷响动:下令的那人眉心中弹,充作了以儆效尤的最佳典范,鲜红的血液直溅在青石砖上,正同孟郁泊父亲曾溅在床边帷幔上的鲜血一样,散出极漂亮的花。

孟郁泊一一扫过那些或惊或惧的面孔,和声在问:“现在,还有谁有意见?”

他准备充足,一切尽在掌握,收尾得精彩万分、声势浩大那一声枪响,不仅是在警告敲打孟府中人,更是在向整个平城宣告他的胜利,叫他心中快意极盛。

正是如此,程清泽望过去时,才会看到那样灿烂甚至到扭曲的笑容,他分明是这场风暴中的另一主角,在那一时刻,却完全无法体会到欣悦,只感觉到了莫大的陌生与抽离感,好像成了冷眼旁观、置身事外的某一个。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孟郁泊最后这样说。

又在这时来牵他的手:“走吧,清泽。”

程清泽茫茫然地由着他牵,听他好兴奋地絮叨:“你看清泽,我说了不需要担心,你只管跟着我,从今而后,谁都成为不了囚禁你我的阻碍,我们都足够自由、足够……”

程清泽一顿,没来由地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