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程清泽脚步迟滞一瞬,几人面上的笑也要僵硬一秒,可孟郁泊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只自然地递了手去牵住他的这位七姨娘。

有人讪讪恭维:“夫人年轻。”

“嗯,”孟郁泊就接,“也是我父亲太为老不尊。”

气氛更加古怪起来,在场的人互相望去一眼,都知还是揭过不提最好,只又挂上笑脸迎两人进去。

席上来的人多且杂,既有眉目清秀、围着围巾、架着眼镜的知识分子,也有商贾气息浓厚的生意人,其间还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

那个知识分子多望了程清泽两眼,孟郁泊才想起来似的和程清泽介绍:“这是你那位编辑。”

那男人便站起来向程清泽敬酒:“程先生好!”

程清泽眉目这才舒展几分,拿茶替了酒:“许先生好。”

中间到底隔着几人,两人谈得不算热络,直到孟郁泊要拢着程清泽的手揉是引他注意的意思,话题就彻底告终了。

程清泽无奈地掐了一把孟郁泊。

孟郁泊根本不会恼,只会将那只手握得更紧,要道:“清泽,这是我留洋结识的朋友,叫理查德。”

程清泽颔一颔首,那高鼻深目的洋人也致意似的朝程清泽点头,他性子直接,也学不来东方人的弯弯绕绕或什么含蓄中庸,再审视一番两人姿态,竟就直言疑惑:“孟,他看起来不像你父亲的伴侣,反倒像是你的。”

程清泽指尖动了一动,就听孟郁泊爽快地笑起来:“是的,他确实是我的伴侣。”

“可你之前介绍……”

理查德明白过来,心中要道:原来东方人才更开放。

孟郁泊欣赏几秒他的神情,才再拍一拍他的肩,转向正题:“理查德,该给我账本了。”

“知道知道,”理查德边说边从包里取了账本出来,“……那几家纺织厂盈利多;新建的那家烟草厂还在起步阶段,亏损了这么多;工人补习班的开支用度都在预测范围内……”

账目上的款项开支一件件都标得极清楚,程清泽只消望上一眼,便能明白当日他与孟郁泊所谈的早已在孟郁泊构想之中。

而生意场上虽然有亏有赚,但到底从事的是这样一条有利的道路,结余下的钱财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数额。

“军阀当年盯上平城,逼得各地主向下增压赋税,但所收到底有限,最后还是落个入不敷出的境况我父亲便是其中之一,他听闻我做买办起家,牟利巨大,又有洋人势力傍身,急急要唤我回来。我特意延了几年才回平城,只让理查德先来平城铺路……孟家自然要坐吃山空,成为一具摇摇欲坠的空壳,”孟郁泊缓声道,“他我的父亲早就没用了清泽,现在整个孟家都在仰赖着我生存……只需将这一本账本和孟家近年的开支进账摆在他们眼前,他们就会更加清楚地明白孟家现在是谁在做主。”

“即使是管家去请了孟家几位尚且在世的长辈到祠堂去正一正‘门风’……那也注定要沦为蛆虫最后的挣扎不堪一击。”

“若真有几个不长眼、要效忠我父亲来为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