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穿得这般好，许是哪户大家偷跑出来的，若是能将人送回去，说不准能得到奖赏，那样他就能活得再久些。

他拍了几下小孩的脸，好嫩，跟白豆腐似的。

“喂，醒醒，你若再不醒，我就当你死了。”他还是很想要那件暖和的狐裘。

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小孩低低呻吟两声，居然真的睁开了眼。

“好冷……好热……”小孩抽了抽鼻子，轻轻说。

“你染了风寒，当然热。”李玖把小孩抱进怀里，狠狠蹭着暖和的裘衣，“你身上有多少钱财？多的话我就能带你进城，寻大夫。”

小孩被他拥在怀里，发颤的脊背渐渐平静下来，“有一点点……”小孩说话带着很重的鼻音，小心从怀里摸出两片金叶子，“这个……可以么？”

李玖眼睛一亮，赶紧夺了过去：“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他把没法行动的小孩背起来，小团子很轻，还没那件裘衣重。背起来的时候，狐裘会滑下来，将他一起盖住，也很暖和，他便不在意多花点力气了。

小孩趴在他的被上，两只小手迟疑一下，小心地拉住他肩上的衣服。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们都叫我小乞丐，你也这么叫吧，你呢？”

“文佑……”

“你是怎么一个人到了山里的？”

“不小心摔了一跤，滚下来了……”

两个小孩的声音逐渐淹没在风雪里。

李玖用了一整片金叶子才“说服”城门的守卫将自己和文佑放进去。

进城后他先是给自己买了衣服，路过包子铺的时候，还给自己买了两个大肉包，热乎乎的包子烫得满手冻疮刺痛也不觉得，李玖两口就啃完了一个。

等他想吃掉剩余的那个时，突然听见背上的小孩微不可察的咽了下口水。

他将包子继续往嘴里送，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小孩很乖地趴在背上，不说话不乱动，也不去计较他将自己的钱胡乱用在了哪里。

热热的呼吸虚弱地洒在脖子旁边，李玖的包子送了几次也没进嘴里，他凝眸想了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缺德事，还是撕了一小块面包下来。

“喏，别把渣掉我身上啊。”

文佑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要挨饿的。肚子恰到好处发出抗议，他接过软软的面包，双手捧着慢慢咬下一小口。

好吃……比丹药丸子甜，比妖兽的血热……

“谢谢哥哥。”小孩细声细气地道谢，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我肚子不饿了，哥哥是好人……”

好人？我？

李玖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泥巴路，不再说话。

他把文佑送到医馆，塞了铜钱让医馆的人帮忙煎药。小孩卷着自己的狐裘坐在椅子上，脸烧得更红了，精神一看就极差。

李玖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我……去买些东西，你在此等我。”说罢他转身就走，几步后又停下来，头也不回道，“你好好听话喝药，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

“嗯，哥哥小心，”小孩鼻头红通通的，闻言努力打起精神，声音软糯糯的，“路上结冰，会摔跤的。”

李玖朝他挥了下手，出门后快步跑进一旁的小路，头也不回地向着反方向狂奔。

今年冬天这么冷，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会很难熬。

他跑得气喘吁吁，在路上滑了好几跤也不在意，只想离医馆越远越好。

我要活下去……我不想死掉……

【而且这么早就输掉，很没意思。】

当他跑过某个角落的时候，一处影子蠕动起来，漆黑的水从里面冒出来，凝成如蝎子如蜘蛛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