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冷漠得像他们第一次见面。

Panboo不在意，她开门见山：

“是你捐的吗？”

德雷亚斯整个人瞬间绷紧了，她认真注视着那双蓝眼睛，他第二次试图避开她直勾勾的视线，瞳孔开始控制不住地飘忽，最后穿过了她头顶。

“...不是。”

他声音依旧冷硬。

Panboo盯着他半晌，忽地转身，大步朝着大门走去：

“那是我搞错了。”

她刚迈出第二步，就被人扯住了手腕。

Panboo坐上了副驾。

这辆车是德雷亚斯出行经常会坐的一辆，但正驾驶上，此时却并不是洛伦佐。

德雷亚斯迈进了车，寒意裹着一股极淡的木质香气，淡得只剩浅浅的尾调，不再辛辣。他脱下大衣，扔到后座，一只手搭上了方向盘，没去看她，只是问：

“你想去哪？”

Panboo觉得有点陌生，他难得会主动询问她的意见，之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早就定好了，再通知似地告诉她，她一犹豫，他就拧起了眉头，这不高兴，那不高兴的。

她又去看他落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分明的腕骨上空空的，经常不重样的限量款手表消失了。

她忍不住想起了加布里埃尔在档案室里声嘶力竭的怒斥。

她的视线太明显，德雷亚斯下意识摸了下手腕，又松开了：

“不想戴了。”

他淡淡道，又补充：

“没有必要，不然又会被有些家伙抓着不放。”

Panboo哦了一声，低头去看地图，手指移动着，最后停留在了绿色和蓝色交界的地方。

“我想去这。”

她想去海边，但...

“离这有点远。”

他日程似乎排得很满。

德雷亚斯没说话，他掏出手机，播出一个电话，简单和那边聊了几句，说下午的会议推迟到明天。

车子启动了。

Panboo趴在窗户边上，看着高楼一路变矮，植被渐渐扩散，德雷亚斯直视着前方，看起来没有一点想要和她交谈的意思。

她便想起自己上次坐德雷亚斯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板着脸，那辆红色跑车的发动机轰鸣，被他踩得震天响，速度快得将窗外的一切甩成残影。

不过她没想到他正常开车的水平还不错，除了碰到加塞的车时，他的手忍不住就要敲到喇叭上了，但还是硬生生收了回去。

车辆渐少，蓝色在眼前铺开，车子左拐右拐，最终被道路尽头拦下了。

那是一片很长的碎石滩，顺着海岸线蔓延，Panboo遥遥看了看远处，连人影都没有，只有海鸟偶尔飞来，吱吱喳喳叫了两声，又飞走了。

现在还是冬天，海风不客气地刮着，正常人大概也不会来这。

Panboo回头瞥了眼德雷亚斯，他们已经沿着海岸线走了五分钟了，他脸上被冷风刮出了红痕，却仍然执拗地一句话也不说。

她干脆停下脚步，蹲下身，手指探到了海水里，海水冰得她一个激灵，但她没收手，摸索了半天，捞上来一块半透明的漂亮石头。

它或许曾经有过棱角，但在海水日复一日的冲刷下，已然变得过分圆润。

德雷亚斯停在她身后一米处，就那么站着。

她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Panboo没有回头，但那双眼睛仍旧清晰浮现在脑海曾经的倨傲已经看不太出来了，或许是被磨砺掉了，又或许像是珍珠里的沙粒，被深深裹了起来，只有在他微昂起下巴时，那双蓝眼睛里，才流露出一两丝她熟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