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这爵位,是他在北疆战场上的军功,和在漠北那十年的生不如死换来的。
罢了……
沈摧叹了口气,终于停了笔,上下打量着奚月奴,“你瘦了些。”
奚月奴并不觉得自己瘦了。
反而是沈摧进宗人府,不在她眼前的这几天,她睡得从未有过的安稳。
“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吧?”
奚月奴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有母妃护着,还成。”
“她护着你?”
沈摧瞥了一眼奚月奴的肚子。
奚月奴瞬间明白男人的意思是,贵妃护着她,不外乎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没有了这个孩子,她奚月奴对贵妃来说,什么都不是。
无所谓。
反正奚月奴对贵妃又没有什么感情。贵妃是看重的是她本人,还是她的肚子,她根本就不在乎。
反正她都要走了。
见奚月奴闭口不愿多谈自己。沈摧凝眉,“可有宫中有人欺辱于你?”
他这么想很正常。
沈摧自幼在宫中长大,捧高采低的事儿见得多了。知道自己如今一时不好,平日记恨他的很可能把气撒到奚月奴身上。奚月奴又没有母家庇护,在宫中怕是更为艰难。
沈摧忍了着再忍,终于还是开口:
“若宫中待不下,你不必急着回瑞王府。”
奚月奴一愣,抬头。
这是什么意思?沈摧知道她要跑?
沈摧:“你可以回……奚家住一段时间。”
什么?
奚家?
沈摧这是让奚月奴……回娘家?
奚月奴眸光一闪,很快暗淡下来。
可惜,万氏死了,奚月奴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娘家。
“不劳王爷费心……哦,现在不能叫王爷了,妾身心中有数。”
沈摧拧眉。他如今忙着,宫中的人手怕是顾不上奚月奴。她若能出宫去别处过一阵,也是好的。
想着,沈摧目光终是落在奚月奴腹部,“孩子可好吗?”
知道男人看重子嗣,奚月奴浅笑,“尚好。”
可很快,就要说再见了。
沈摧:“你要小心身子。”
“妾身知道。”
两人相对无言。
奚月奴吃惊地发现,自己自进了瑞王府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和沈摧面对面地说话。
不,不只是面对面。
如今,沈摧在里面,自己在外面,自己的境地要比他强。
心中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愉悦。
奚月奴笑了笑,声音终于柔和了些许,“你……也保重。”
沈摧点了点头,“要走了吗?”
“是,要走了。”
沈摧捏着笔管的手指微微紧缩,眸中漾起一抹暗流。
沈摧:“……那便走吧。”
他所在的室内,纵然装潢再豪华,也是监牢。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条的铁栅。
沈摧没动,就这样抬眼静静看着奚月奴的身影,在两条黑沉的栅栏中间,渐行渐远。
转过一个弯,就再也看不到了。
片刻后。
一道黑影自屋上飘下,向沈摧拱手,“主子,小的去照看王妃……”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