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戬后来渐渐掌握了技巧,做起来是越发得心应手,不过他给的东西任川都不怎么吃,只是偶尔觉得烦了,才肯囫囵敷衍两口。

后来一次意外,霍戬给他打了爱吃的瘦肉粥,任川似是被勾起食欲,吃了半碗多。只可惜这粥刚下去没十分钟他就尽数吐了出来,夹杂着血丝,腥臭恶心。

霍戬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一边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一边忙去按铃。

霍戬试图上前看看他,刚平静下去的任川立马又开始作呕,这次不是半腐蚀物,是血和酸水。

霍戬站在原地,愣怔地看着任川,他忽然喘不上气,胸口闷得要死。心里细细密密泛滥着痛,像极了细小的绣花针一遍遍扎在心上,不是一瞬间的痛,是触不及崩溃点的凌迟,折磨着他的心智,却叫他短时间内疯不掉。

是啊,任川怎么可能忘记他做的一切,脑子是忘了,身体呢?那些年的创伤实在难捱,失忆不过是自我保护的借口罢了,即便过了千百万年,任川永远不会忘记他所承受的一切。

霍戬犯的孽是赎不清,这只是个开幕式。

他恨霍戬,永远。

任川的胃坏了,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身子彻底垮下去,从手术台下来一连几日昏昏沉沉。

霍戬被他这一招吓得好歹,自此便不再靠近任川,不过依旧每日坚持来医院,只是待着的地方从床边换到了病房外的椅子上,时不时走到床前看他一眼。

霍戬长的人模狗样,即使顶着两个大黑眼圈颜值也不见低,一大男人整日整日坐在外面,难免引人注意。

医院很快流传起佳话,“妻子身负重伤,丈夫不离不弃”,故事编了全套,光是看标题就够离谱的。

前台新来的护士一脸花痴样,她轻轻拍着同班的护士,随后看向霍戬,“唉,你听没听说33号病房家属的事情?”

阿若抬眼望过去,眸底闪过一抹厌恶,“没有。”

护士一听来劲了。

“他真的好帅啊,听说他的另一半也很漂亮,两个人真是太般配了!”

阿若垂眸,想起当时霍戬强硬把任川带走的态度,她就觉得不对劲。再次见到任川时,他满身伤痕,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可是仔细一想,前因后果总归在这个男人身上。

阿若不喜欢霍戬,他觉得这家伙根本不像好人。

“别乱说,好的坏的看外表谁知道。”阿若转身去忙。“你也是,别看什么就是什么。”

女孩撇撇嘴,不以为然哦了一声。

任川躺了一周,终于可以坐着轮椅下楼转几圈散散心,闷在消毒水味浓重的病房里,连呼吸都是难受的,所以任川偶然拉住阿若,一边看向窗外一边望着她,阿若一下明白过来,匆匆便取来了轮椅。

霍戬本意不想让他出去,无奈任川有了脾气,拉着阿若不放手。

霍戬拗不过他,干脆也挪了地,跟在两个人身后到处跑。

任川靠着轮椅,睁眼望着眼前一大片绿,心情久违的舒畅。

任川就是在医院后花园认识了虞知夏,一名即将逝去的年轻人。

任川坐在轮椅上不说话,青年靠着长椅沉默不语,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打扰这片短暂的静谧。

虞知夏在看书,一本武侠修仙小说,和他温柔气质完全不搭的类型,他对着任川笑,问他要一块看吗?

任川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套动作解释了两个问题。

虞知夏倒没表现得很诧异,只愣了两秒,旋即叹了口气,又道:“那我念给你听?你陪陪我怎么样?”

任川当然同意,他的生活太枯燥了,霍戬没给他寻来任何玩物,也不允许有人和他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