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儿，你同本宫说，你是不是不愿意让觉声娶叶小姐？”

苟纭章愣了愣，矢口否认，“母后何出此言？王爷不是已经同意婚事了吗，我绝没有向王爷进言反对过此事……”

“那你为何与觉声分院而居？”

言后打断她的辩解，蹙眉看着她，眼神犀利。

苟纭章心中惊疑不定，咽了口唾沫，脑子转得飞快，低眉羞涩道：“王爷前阵子受伤了，我想……让他好好养养身子……所以这才分开住，待王爷好全了，自然就搬回去。”

她说得心虚，在言后看来，别有一种意味。

“当真如此？”

苟纭章垂头，期期艾艾道，“母后不信，可以问王爷。”

“这样最好。”言后目光柔和了许多，叹了一口气，肩膀也松下来。

她语重心长地对勾纭章道：“章儿，母后知道你性子要强，可该退步的时候，总是要退步的。像你这样……是会吃亏的，知道吗？”

苟纭章乖觉地点头，“是，母后说的我都明白。”

“以后，和叶小姐要好好相处，莫要惹出事端……你们父皇……”她张嘴，话却咽了回去，只道，“遇到事情多想想，往后觉声若再行事冲动，你要多加规劝他，互相体谅，日子方能长久。”

苟纭章又点头，“是。”

“三个孩子里，母后最担忧的就是觉声，他既不像闻礼一样得他父皇偏爱，也不像暮雨一样会讨人欢心，别看他潇洒随性，其实是最死心眼的，一旦决定的事情，是决计不肯回头，母后就怕……他做错事情。”

苟纭章不知该做什么回答，只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然后时不时点点头。

言后伸出手，抚了抚她高高的发髻，将头上一只缠金凤钗取下来，为她簪上。

看着她的眉眼，言后有些恍惚，目光怀念悠远。

“你这样，很像你娘亲年轻的样子。”

苟纭章垂眸不言，藏在大袖底下的手蜷紧了。

“回去吧，天晚了。”言后悄悄地红了眼睛，手指拭过眼角，轻拍她的肩膀。

第48章 月鹭影

月光浮在水面晃荡，芦苇被微风吹拂得影影绰绰，廊桥上的灯笼，映着人影缓缓。

从偏殿离开，苟纭章婉拒了甫姑姑的相送，慢慢吞吞地往正殿走去。

夜色幽幽，桥头站着一个人影。

苟纭章眯了眯眼，走上前两步，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原来是萧庆恩，他正倚在雕花石栏上，望着湖面的月亮倒影，神色忧愁。

“邕王殿下。”

萧庆恩回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二嫂。”

“在这里做什么？”苟纭章走到他身旁，也循着湖水望月。

“赏月而已。”

他眸光怅然，轻吟呢喃：“候蛩凄断，人语西风岸，月落沙平江似练，望尽芦花无雁，暗教愁损兰成，可怜夜夜关情，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苟纭章淡笑，“还没到秋时，邕王却已经犯秋愁了。”

萧庆恩看了她一眼，眼神在月色下黯淡不明，忽然轻唤一声，“纭章。”

听他忽然这么亲密地叫自己，苟纭章微蹙眉，迟疑地看他。

“什么？”

“抱歉。”他低声道。

“怎么了？”苟纭章一头雾水。

萧庆恩摇了摇头，恢复了从容疏离的浅笑，捂唇咳了咳，“没什么，只是把哀愁的情绪传给你，觉得有些惭愧。”

他一向忧郁，苟纭章也习惯了，道：“邕王殿下保重身体，我先走了，谨王还在等我回去。”

她同萧庆恩辞别，往桥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