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远的山峦则被新叶蒙着,那绿由近及远渐渐淡去,最终与天际的薄云融为一体。偶尔有布谷鸟的啼叫从林间漏出来,三声两声,便将这鲜活的春光丈量得分外悠长。
此处未被铁蹄和硝烟踏足,目之所及的一切,还是美好鲜活的模样。
苟纭章慢慢悠悠地骑着马,一手将殊儿抱在怀里,一手扯着风筝线,风筝在空中游弋,一沉一浮地浮游。
走远了,苟纭章笑着问殊华,“殊儿喜欢娘亲,还是喜欢爹爹?”
殊华仰着脑袋,费劲地看高空的风筝,还不忘回答她。
“喜欢!”
苟纭章将风筝线收回来,将风筝拉低,又将殊华托举到肩膀的位置,循循善诱地问:“殊儿愿意跟着娘亲,还是愿意跟着爹爹?”
殊华握住她手上的风筝线,很认真地说:“娘亲、爹爹、和殊儿!”
苟纭章:“殊儿最喜欢的是娘亲,对不对?”
殊华点点头,嗯了一声,跟着她道:“喜欢娘亲。”
苟纭章心里总算舒服了。
萧觉声让人在树荫下搭了个台子,置上矮几和茶水点心,在台子边坐下来,远远看着草场上的身影。
有风徐来,吹得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
见苟纭章和殊儿玩得高兴,他便坐着静静地看着,眸光清亮,唇边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第196章 寻常间
萧觉声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斑驳的树影,吹着风,不知不觉睡着了。
数月来,浴血奋战、厮杀呐喊日夜不休,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如弦,仿佛稍一松懈,死亡便会趁虚而入。而现在,一切忽然沉寂下来,紧绷的意志如断弦般骤然松弛。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的意识。
殊华坐在他身边,抓着草地上的落叶往他身上堆砌,又拎了两张叶子,仔细地盖在他的眼皮上,他也没有被吵醒。
“爹爹”
殊华趴在他胸膛上,正准备往上爬,后领子就被人拎起来,整个人提到空中。
“你爹睡着了,把他吵醒了,小心他骂你。”
苟纭章将她拎到蒲团上,倒了一杯温水,滴了几滴槐花蜜进去搅合,然后塞到她手中。
“自己拿着喝。”
殊华双手捧着杯子,低头嘬饮几口,下巴和衣领上都沾湿了。
苟纭章啧了一声,她便抬头,露出几颗小米牙,傻呵呵地朝她笑。
“笨。”苟纭章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下巴。
殊华“昂”了一声,“笨!”
苟纭章忍俊不禁。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不知过了多久,萧觉声悠悠醒来,先听到的,是越来越清晰的笑声。
他正要睁开眼睛,却察觉全身上下覆盖了厚厚的树叶,手一动,树叶悉悉索索的声音便响起。
他抬起手,拨开覆盖在脸上的树叶,转头就看到始作俑者得意地笑脸。
殊华嘿嘿一笑,一骨碌爬起来,歪歪扭扭地朝苟纭章奔去。
苟纭章接住殊华,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哟,谨王殿下睡得可还舒服?”
此时太阳西下,已至酉时。
萧觉声睡了整整一天。
他讪讪一笑,起身将身上的树叶拍落,轻咳一声,“天都快黑了,回府吧。”
回到王府。殊华玩了一天,精力已经耗尽,回去吃了晚饭就呼呼大睡。
是夜,弯月高悬,洒下一地迷蒙的月光。
萧觉声沐浴完出来,里衣外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鸭青色外袍,手捧着装在瓷罐的药膏,径直坐到苟纭章跟前。
“可以帮我擦药吗?”他似乎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