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气郁,闭了闭眼睛,却没说话。
“父皇,你不高兴吗?”萧闻礼在床边坐下,平心静气地看着他愈发苍老的脸,“父皇,你应该高兴,为朕,为觉声感到高兴,我们没有走到手足相残的地步,你也应该为自己高兴。”
自萧闻礼放走萧庆恩,萧钧就被气病倒了。
他最看重的儿子,用各种方式打他的脸,逼他承认这些年来所犯的错误。
他似是愤怒,嘴唇哆嗦几下,气恼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他怎么会有错?他为什么认错?当初他父皇,他们的皇祖父做的比他还过分,为什么就没有人逼他认错?
他们作为儿子,怎么能来逼老子认错?
萧闻礼叹了一口气,“朕本来还想,等觉声回来,让他穿着战甲来你跟前,让你好好看看的,想来也不必了。”
萧钧憋着气,却没有对萧闻礼发作。
他爱这个孩子,也习惯了护着他,而且他始终认为错在其他人,而不在萧闻礼。
谨王名声大噪,等待谨王返朝期间,言太后和皇后赵嫣灵又办了几场宴会,热火朝天地替谨王相看妙龄适嫁的千金。
知道内情的一众小姐们都很积极,卯足劲在太后和皇后面前表现,好不欢喜期待。
然而这个风头上,叶太尉却将叶净萱送到了乡下的庄子上静养,不许她再去参加任何宴会。
朝廷要全面接手邶丘,各部大臣们几番议论,将对邶丘的改革方法的奏章上呈。萧闻礼过目后,敲定将邶丘改名沨平,将境内十二城设为三郡,郡名为崇卫、崇霄、崇和,各城镇暂时用原名称呼。
萧闻礼精挑细选后,派遣几名大臣前往邶丘,让他们开始着手处理邶丘的一应政务,尽快将邶丘恢复为和平时的状态。
苟纭章和沈娆伤势未愈,俩人留在赫城休养,苟纭章命梁品带着江东余下的兵马,先行打道回府,并写了一封信,告诉苟纭恒,自己会在过年之前回去。
梁品带着信回到平襄,还没进城,便看见一个披着狐毛大氅的清俊少年,正领着一干官员在城门外等候,众人翘首以盼,就连邕王萧庆恩也在队伍里。
环视一圈,见到只有梁品,苟纭恒眉头一拧,问道:“姐姐人呢?”
梁品下马抱拳行礼,道:“回王爷,郡主和沈将军负伤,暂时在邶丘养伤。”
苟纭恒听见苟纭章受伤,脸色微变,“姐姐受伤了,伤得重不重?邶丘有没有大夫能治好?”
“王爷稍安勿躁,”梁品取出信封,交给苟纭恒,回道,“郡主伤势无碍,休养几日便能返程,这是郡主写给王爷的信。”
闻言,苟纭恒和身后一干人,都松了一口气。
新年在即。
正月初一,是为岁首,是大央一年里最盛大的节日。
腊月二十四,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在青灰色的城墙上打着旋儿。
赫城内早已张灯结彩,朱红的灯笼挂满了每一条街巷,远远望去,整座城池仿佛笼罩在一片喜庆的红云之中。
苟纭章闲来无事,又不喜去街上人挤人,便去了邶丘王宫游逛一番。
王宫内外只有零星的平丘军看守,邶丘王室覆灭后,整个宫城内没有人居住,十分冷清寂静。
苟纭章走上王宫最高的城墙上,从城楼上俯瞰,整个赫城尽收眼底。
街道上人流如织,各色摊贩的吆喝声隐约可闻。卖年画的、卖糖人的、卖烟花爆竹的,将宽阔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孩童们穿着崭新的棉袄,在人群中追逐嬉戏,手中的糖葫芦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一派富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