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水大致能猜到白无歌梦到些什么。白无歌从高一就开始爬他的床,死皮赖脸,狗皮膏药,怎么都撕不下来,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手贱。
席水有天晚上起夜,回来发现白无歌好像在做噩梦,表情很痛苦,满头冷汗,手不停在床上抓些什么,每次落空他都更难受一点。席水看了一会儿,走过去轻轻推了他一把:“醒醒。”
白无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人也一下子醒了,死死盯着他看,席水让他抓着不放,干脆在床沿坐下,两个人诡异地对视片刻,白无歌突然说:“你陪陪我吧。”
席水挣了一下,没挣开白无歌握着他的手。他看看白无歌,又看看窗户外面的月色,一时间没说话。白无歌从小就深谙蹬鼻子上脸的道理,当即蹭过来,把头枕席水腿上,双手环抱着席水的腰,席水这下真的走不掉了。
席水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这其实是白无歌的阴谋。因为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白无歌搬上床了,白无歌的头顶在他的后心处,手绕到前面,牢牢把控着他脖子上的脉动。
故事从这里开始。
席水发现白无歌几乎每夜都在做噩梦,一开始他还会乖乖躺在自己床上,被噩梦惊醒以后再可怜巴巴地过来推醒他,钻进他被窝,握着他的脖子,轻轻地揉,席水好几次忍不了,想把人踹下去,白无歌都察觉到,把他死死抱住,一条缝隙都不留的那种,席水感觉自己招惹错人了。
后来白无歌就摊牌了,不装了,每天都早早在席水被窝里躺好等他,别人问他就说要跟席水一起打游戏,席水烦死了,但不知怎么就习惯了。
高二之前白无歌几乎只做同一个噩梦,高二之后白无歌的噩梦多了些别的东西。
席水知道白无歌只要梦到他妈妈,就会捏住他的脖子,拼命感受活人的温度、脉搏,拼命嗅他的味道,才会安心。
如果白无歌梦到的是他,他手都能被白无歌攥裂开。
白无歌不知道自己睡着什么样,席水却深受其扰数年。他还发现高二之后,白无歌渐渐很少会再梦见他妈妈,只是每夜都要从后面扣住他,双手绕到前面牢牢按住他的两只手,一抓一夜,一整夜席水一个姿势都不能换。
这种情况持续到高三毕业,白无歌发现席水真的乖乖跟他考了同一所大学,还答应他出去同租之后,好像对他放心了一点,晚上梦做的不再那么频繁。
席水有时也会天马行空地想,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了白无歌噩梦的主角。可他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不得不承认,他也经常做噩梦梦到自己。
他梦到自己躺在妈妈灵堂的黑色棺木里,精神恍惚,一时间感觉棺木在晃,好像有人在给他抬棺,一时间又觉得世界很静,好像不是他死了,是世界死了。
等他回过神,就会看到自己身体里插满了刀子,各种各样的刀,全是他自己扎进去的。
他连在梦里都会忍不住想杀了自己。
所以他多少能理解白无歌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抓住他的手,他大概也害怕第二天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血泡的被单上,而身边的人真的已经断气了。
不过白无歌应该也很久没做这种梦了,除了上次他又犯病,差一点把自己从窗口丢下去,被按在床上肏了一顿之后,又被白无歌在梦里死死桎梏住,席水感觉自己连个脚指头都动不了,不然也不至于五点就忍无可忍地把人从床上踹下去。
白无歌在酒吧的时候还被人抓着问,怎么最近都看不到席水出来鬼混,白无歌懒懒地笑,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被他爸抓去公司干活了。”
席水确实是去他爸公司干活了,但也不像他说的那样被动。
席仁鄂本来想过几年再让席水进公司摸底,掌控局势,席水专挑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