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差点把自己溺死住院后,他知道白无歌曾去看过他,又匆忙地走了。

没人知道他醒来后看着深蓝色的病房,带着满满一腔"那人来过"的预感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时,是什么心情。

他知道白无歌没过多久就去看了心理医生,那个医生是他朋友。他不知道白无歌接受了哪方面的治疗,那是病人的隐私,他也不打算让朋友为难。可他对自己从来不是那么笃定,只要落闲,他就会浪费大片大片的时间,对着阳台上那个空了的花盆发呆。

他怕白无歌回不来了,更怕白无歌回来了,可已经把心底名为席水的刺剔除。

他成夜成夜地想,成夜成夜地担惊受怕。

所以,所以,哪怕就这一次,耍一点小心思,用一点小聪明,让这个人留下吧,让这颗长在自己心底废墟里的嫩芽,留下吧。他已经处心积虑,也殚精竭虑,用新长出的、指甲盖大小的新肉,去供养,去呵护。他用尽全力了。

"我需要你。"

夜风自巷子那头,向月亮的方向奋力伸出手,却只轻轻一握,就散了。

一同落地的还有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白无歌才偏过头,用微凉的唇去触碰席水的耳垂,用警告的语气封死席水全部的退路:“你别后悔。”

席水靠在白无歌肩头,说完那番话仿佛已经用尽毕生力气,却坚持用笃定的力度低缓地说给白无歌听:“我没后悔过。”

白无歌一下一下抚摸席水的后背,像在安慰这个为了找到家而精疲力竭的小兽,他心满意足地笑:“你刚刚问我要玫瑰……”

席水眨眨眼,以他对白无歌的了解,这人多半是想整什么幺蛾子。尽管如此,他还是打算问一问:“怎么?”

白无歌拉着席水的手,缓慢下移,最后停在自己的腰胯处,含笑道:“前几天特地在这里纹了一朵,虽然本来就想送给你,但没想到你这么着急想要……”

席水脑子一麻,下意识低头看去。

白无歌:“要现在看看么?”

席水:“……”

他从白无歌怀里挪出来,整整衣领,转身往巷子外走,往光亮传来的方向走,不怎么熟练地转移话题:“回家吧。”

白无歌的目光跟着席水的背影走,意识到人没跟上来,席水在巷口停下,回头去看,白无歌在那一眼里迈出第一步。

“来了。”

他的口袋里,藏着那枚已经被他搓磨粉碎的玫瑰花瓣。

在指尖离开那小堆废墟后,白无歌在心里向它嗤笑,你算个屁。

然后,他把爱人的手紧握在留有玫瑰余香的掌心,走在回家的月路下。

群/12249?整理.221-4-9 ::4

番外一

白无歌在高一下学期捉到他的猎物。

那是当天最后一节课,体育课。少年们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时不时偷瞄自己喜欢的女生一眼;女生成双成对,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的漫步,聊着娱乐八卦、和青春独有的秘密。这一切被热烈的暮色包裹,有几分暖洋洋的慵懒。

白无歌不在其中,他正走在溜回教室睡懒觉的路上。教学楼很安静,他插着兜走得漫不经心,路过厕所时,看到席水把脸埋在蓄满水的蓄水池里。

白无歌就走不动了。他手脚一瞬间就麻了,有一只手抓住他的心尖儿,要他不上不下、惴惴不安他被这一幕魇住了。白无歌站了许久,久到他以为席水就要死了,席水才猛的从水池中拔出头,踉跄倒退几步跌坐在地,大口喘气,单薄的身体拼命起伏,让白无歌在嗡嗡的耳鸣声中,也能意识到这个人是活着的。

此时夕阳就在白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