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声断了一下,席水摇摇头:“我知道的很少。”
白敬安的手在口袋里摸过一轮,又空着拿出来,歉意地冲席水一笑:“抱歉,无歌说过你不喜欢烟味。”
席水有些意外地挑挑眉,轻笑一下,不受控地幻想白无歌在他父亲面前说起自己的样子:“没事,您请便。其实我偶尔也会抽,只是很少叫无歌碰见。”
白敬安摸着茶杯,摇摇头:“少抽点也好。”他看着阳光在水面上落下零碎的光影,沉默许久。席水并不催促,他知道他正在窥探白无歌最深的秘密,白无歌一切脆弱和偏执的源头,这无疑值得他付出绝对的耐心和时间。
等到白敬安终于开口时,他手下的茶都渐温:“他妈妈是服药自杀的,特地挑了我出差的时候。她大概原本想把无歌锁在屋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这么做,可能怕无歌害怕,也可能是实在支撑不住了。她等所有人都睡着,就服下那些药,躺在床上。”
席水安静地听,突然发现并不能在脑海里虚构出白无歌小时候的模样。想必会很可爱,兴许更调皮,不过无论如何,倘若有可能,席水希望他一定是衣食无忧、幸福快乐的。
白敬安继续道:“可那天下了大雨,电闪雷鸣的。无歌大概是害怕,偷偷溜去找妈妈一起睡。他说他试过叫醒妈妈,可是没成功,于是他就直接躺在他妈妈身边睡了。”
席水浑身僵住了。他抬眼去看白敬安,从后者充满疲倦和痛苦的眼神中得到了自己并不愿看到的结果。
白敬安说:“无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妈妈已经去了。样子......不太好看。无歌以为妈妈是生病了,一直尝试叫醒她,直到被家里的阿姨发现。”
席水不堪重负地闭闭眼,像是要把一把阳光揉碎在眼里。
白敬安喝掉已经凉了的茶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妈妈已经离开了这种事。可他却好像突然间就明白了。我在他初中的时候才发现,他好像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我想过要带他看心理医生,可他很排斥。他渐渐变得偏执,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尽管他已经逐渐学会掩饰,但我还是看得出来。”
白敬安直视着席水:“我曾经担心放任他这样发展下去,会出现什么后果。我怕他漠视规则,漠视生命,我怕有一天回到家里,家里的阿姨会告诉我,无歌杀人了,被抓走了。”
席水能够想象,因为在高中时,他也有过这样直观的担忧。'1o2249
白敬安:“不过遇到你之后一切好很多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我发现他很珍视你。”
席水在听到“珍视”二字的时候动了动眼睛,他细细咀嚼品位,总觉得陌生,可又发现,似乎真的已经有人无微不至地让他被浸泡在名为“珍视”的液体里,只是以前他对这种情感一无所知,如今终于找到一个与之相配的词汇,一时间醍醐灌顶,又觉得恍如隔世。
白敬安将所有的事情说出,终于有一丝放松,有一丝释怀。到底是因为对白无歌有愧,因为他实在不懂如何做好一个父亲,不懂如何教养一个倍受惊吓的孩子,所以当有人代他安抚了白无歌,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感激和庆幸。他一直知道席水的存在,早就想认真地结实一下这位神奇的人物。他说:“你不必觉得欠他些什么,我很确信,你也曾拯救过那个孩子。”
席水抱着一袋白敬安为他准备的咖啡豆,走在冬日冷清而宽敞的街道上。天是灰的,路也灰扑扑的。席水慢慢地走,脑内不受控地回闪过很多画面,白无歌在夜里凝视他的眼神,白无歌轻轻嗅他呼吸时的触感,以及白无歌吸取他身上体温的力度。
他从不以为白无歌无坚不摧,他知道白无歌一直惧怕着一件事,死亡。他似乎也不是怕自己死,他怕的是所爱之人的离开。可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