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惹怒席水,他也一定要把这份报告交到席水手上。席水看似坚定,一往无前,可实则是站在一团漆黑的浓雾里。他只知道认准一个方向一定可以走出去,却往后看不到源头,往前看不到归处。

如果能给他一个简简单单的交代,白无歌一定竭尽全力给他。这样席水最起码是心里有底的,他知道敌人的恶始自何处,就能够对症下药,一针见血。

白无歌懒懒地笑,漫不经心的样子:“托朋友弄的。”

白无歌说的轻松,席水却知道这东西来的一定极不容易。席仁鄂的私人医生对他忠心耿耿,席水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次想从他那里拿到一些东西,可这人实在密不透风,席水每次都铩羽而归。

席仁鄂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私人医生也绝不是善茬。白无歌这次的举动可以说是十分冒险。席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请了哪位朋友帮忙,那位朋友又是否可靠,站在席水的立场,他无法轻易信任任何一个人。

他光想想白无歌可能会因此而受到后果不明的牵连,就压抑不住心底的怒火。他恨白无歌自作主张,伸手去够足以将他砸死的东西,更恨自己力量单薄,不够杀伐果决,到现在也没将局完整地布出。

他的理智有一瞬间被遏制住,当碎裂声响起,席水才意识到他砸了白无歌之前从法国带回来的一只花瓶。可他尚在气头上,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纠结这些,他只想快点回到屋里,把房门关上,就是一个神鬼莫问的世界。他躲在里面,想生便生,想死便死。

白无歌猛的站起来,阴沉着脸指着席水,惊雷一样的怒喝:“你他妈再动一下试试。”

席水迈出的脚步顿住。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赤裸着双脚。

白无歌直接踩着茶几过去,把席水拦腰抱起,沉着脸把人送到沙发上。席水清楚的看见白无歌走过的地毯上,留下了一点红色的血迹。席水一下子就醒了。

席水窝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白无歌跪在地毯旁边,一点点从里面扣出细小的玻璃碎片。他看了一会儿,说:“别捡了,把地毯卷一卷,一起扔了吧。”

白无歌的手顿顿,又继续动起来。他的声音有点闷,透着委屈:“你不是很喜欢这地毯么。”

席水去看窗外,下雨了,雨幕遮住天际,席水总错觉自己闻到了泥土的香味,细细去寻,又在深处尝到铁锈的味道,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泥土和铁锈的关系,总认为那铁锈实际上是白无歌的血,他腐烂在泥里,雨水冲刷开他骨头上的污泥,席水才能找到他,坐在他旁边哭。

是的,他应该在哭。

他其实并没有多喜欢这块地毯,虽然这确实是他跑遍整座城才带回来的。原因虽不至于耻于开口,但也确实没跟谁说过。他带回这块地毯,是因为其上的花纹,跟陈韵梅很喜欢的一件衣服相似。

席水突然站起来,在白无歌足以杀死人的目光里从电视柜下面找出医药箱,坐回沙发上,叫白无歌过来。

席水帮白无歌挑出脚底的玻璃碎片,给他上药,目光专注,白无歌一边享受刺痛感,一边对拥有席水的全部注意力感到受用。

席水说:“那块地毯,丢就丢了。”白无歌垂眼,情绪不明地看着席水扣住他脚踝的手,听席水继续道,“我没真正在乎过什么东西,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席水抬头看白无歌,问他:“疼么?”

白无歌似乎在记恨他那句“什么都不在乎”,处于一种危险的蓄力状态。席水见状笑了一下,他的语气听上去像在跟白无歌商量,可白无歌相信如果他敢说出一个不字,席水一定会把那根给他上药的棉签深深扎进他的伤口:“疼就长长记性。我能承担失去一块地毯的后果,就像我勉强能够承担你弄伤一只脚一样。”

席水一字一顿,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