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水问她。

陈韵梅轻轻拍席水的背,柔声哄他:“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之前去看外婆了,她身体不好,妈妈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你担心妈妈了吧?爸爸都跟我说了。”

你怎么了?那个人又打你了么?你是不是不开心?

席水有点着急,扭了扭身子。

陈韵梅放开他,用指腹轻轻描席水的眉,眼,鼻峰:“妈妈向你道歉,不用担心妈妈,妈妈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骗子。

席水看着陈韵梅,前所未有地愤怒。

你明明被打了,你出血了,我听见你喊疼。

你为什么骗我,他不是我爸爸,他是坏人,他打你,不能打你。我们走,不要他。

陈韵梅突然露出非常脆弱的表情,席水忍不住去摸她的脸,轻轻的,安抚她。陈韵梅捉住席水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哭了出来:“小水,你跟妈妈说说话啊,你笑一下好不好,小水……”

我一直在说话,是你听不到。而且我笑不出来,我现在很生气。

但是你不要哭,我可以保护你。

席水用他小小的身骨,支撑起倒在他肩膀上哭泣的陈韵梅。可陈韵梅听不到他的一言一语。

陈韵梅回来以后,席水发现每天晚上睡觉前,他的卧室门都会被锁上。他渐渐能发出声音,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发现周围的人好像没有记忆,只有他看到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只有他记得,只有他耿耿于怀,无法忘记。

席水突然有点不确定,他是否还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恶是可以被粉饰的么?只要张张嘴就能救一个人,为什么每个人都好像哑了,他们沐浴着铺天盖地的血,缄默不言。

他有一本本子,上面用红色的水笔写满了重复的两个字,每到下雨的夜晚,他就坐在床上写,写一整夜。写满之后,他就换一本本子,这样攒到十个本子,席水上初中了,他终于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荡,妇。

他咀嚼这两个字,想不明白它跟陈韵梅到底哪里搭。

席水晚上时常有意地在客厅逗留,不会太早回房,否则他会被锁在屋里,整夜出不来。他甚至渐渐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那样刺目的白色和红色,似乎只是他眼前一晃而过的闹剧,连他自己都拿不出证据。直到有一天夜里,他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刘姨似乎也没发现,席水睡到半夜,突然被下楼声惊醒。

他看到席仁鄂在一片黑暗中走到储物间,翻找片刻,拎了一个东西上楼。席水露出半个脑袋,拼命辨认,发现那是一个锤头。

席水几乎立刻就慌了,他抬头去看席仁鄂,却发现席仁鄂好像已经发现他了,在楼梯口站定,沉默着,死死盯着他。

席水控制不住地颤抖。

席仁鄂似笑非笑,温柔地责备:“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去睡觉呢,小水?”

席水看着他,深呼吸几下,问:“为什么拿,锤子。”

席仁鄂低下头,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这个啊?”他抬起头,无所谓地笑笑:“屋里有东西坏了,修理一下。”

“回屋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嗯?”

席水被席仁鄂送回房间,他看到席仁鄂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他房门的锁,让他进去。席水这才明白,原来每天晚上锁他房门的人不是刘姨,是席仁鄂。

席水走进去,回头看着门在他背后缓缓闭合,席仁鄂笑眯眯地从门缝中看他,直到门被完全关上。席水面对着门,就地抱膝而坐,面无表情听着门上锁的声音。

第二天,他美丽的母亲,在昨晚不小心摔断了腿骨。

夜宴

休息室里,沈蓉抱着席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