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霁月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讶异,眨了眨眼方道:「师尊虽订下规矩,不希望弟子有儿女私情,可这规矩向来不限制结丹后的弟子,所以就算师尊误会了,也不会责罚的……」

不离听他师兄道出「儿女私情」四字时,不由自主耳朵一热,可听完整段话的意思后,倒又恼了起来,道:「师尊不会责罚,师兄便不顾避嫌了吗?」

寒霁月又是眨了眨眼,才道:「我只是想顺道告诉你,要是你此行遇上了可心的仙子,倒不必顾忌门规……」

不离简直不知道话题是怎麽被扭过来的,只是听了又更生气了,师兄居然想把他推给旁人?而且还是没否认他与宛鹃仙子过从甚密的事。

不离心裡既气恼又委屈,摩娑起了腰间灼连的剑柄,勉强压下情绪后才又道:「那师兄也要顾及宛鹃仙子的清白。」

这次,寒霁月愣得连茶盏都放下了,循着方才的对话向上追索一番后,才道:「你误会了,我忘了告诉你,宛鹃她是男儿身。」

不离一愣,不太能理解自己听了什麽。寒霁月倒是继续解释:「他本名梅镌,镌刻的镌,因不喜自己的男儿身,才改扮作女子,只是知道这事的都还是会称她仙子,久而久之就无人提起了。」

不离心中从「太好了宛鹃仙子不是女人」的欣喜,逐渐又转为「是男人更要防」的担忧,不过从寒霁月刚才的反应,至少能证实他对宛鹃仙子并没有那方面心思,这麽想完,不离才放开了剑柄,安定了些,道:「是我多想了。」

寒霁月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不离的剑,方道:「是师兄没来得及和你解释,不是你的错。」说罢,他拍了下身旁的贵妃榻,又道:「我今日也歇得够久了,你若一会要静坐行功,就来这坐吧,师兄替你护法?」

「……」听见师兄要为自己护法,不离其实有些犹豫。但这几天观察下来,只要师兄在的时候,那「心魔」反而不太会打扰他,所以不离终是点了点头,在那贵妃榻上一角盘坐起来。

闭眼入定前,他悄悄看了寒霁月最后一眼。寒霁月拿着一本书,斜倚在贵妃榻另一头,身周沉静氛围令人跟着宁定下来。

等到不离沉入识海当中后,他才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

在识海中睁开眼时,和寒霁月一模一样的心魔便挂在他的脖子上,透出不甘情绪的双眸直盯着他。

心魔道:「不离,你能不能抱一抱我?」

「……」太近了。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不是本尊,可心魔身上竟又换了一套衣服,就和今天师兄那套月白的交领长衫一个样,着实还是让不离感到冲击。

心魔续道:「不然,你就当我腿疼,抱我走一段路可好?」

不离依然拒答。

心魔撇开了视线,不甘道:「果然,你喜欢宛莺仙子那样的?」

不离心头一跳,虽然知道心魔只不过和师兄有同一张脸皮,但他后知后觉忽然才想起师兄方才和他说「若是遇到可心的仙子」云云,难道师兄也误会于他了?这可不行!

另一方面,若心魔误以为他喜欢上宛莺仙子而换一副容貌,或许对他更有利?思至此,不离定了定神,冷冷地注视着依然挂在他身上的心魔。

心魔却眼圈一红,道:「你不喜欢我也好,心悦你师兄也罢,就是别喜欢宛莺好不好?」

不离再次僵住,他还以为心魔会乾脆换一副样子,谁知竟是这种反应。

心魔接着捧住了不离的脸,额头与他相抵,用带着鼻音的嗓音道:「我虽盼你自由,却又自私,想多留你在身边几年……能答应我吗?」

就着极贴近的距离,不离依稀看见心魔那和师兄一样的纤长睫毛被泪水沾湿,变成一绺绺的,鼻息间亦有师兄身上的一缕清冽香气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