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外各有心思。

不离和宛鹃仙子活像被教书先生赶出学堂,静静在门外罚站的学生,半晌过后,倒是宛莺仙子先开口道:「不离道君,我有一事想请教──你可道知我师姐和寒真君他俩交情如何?」

不离冷冷瞥去一眼,宛莺仙子差点被这一眼冻得打颤,却还是坚定地等待答桉。不离沉默片刻才答道:「我只听说,宛鹃仙子与太鲲山合作多回,这百年来师兄若领弟子出外,多半是与宛鹃仙子合作,交情大约不浅。」交情好得师兄手边都有宛鹃仙子的手珠了,不离心底发酸地想,却没想把这件事也告诉面前的少女。

百年前不离甚至还未诞生,思来想去,不由得生出「我恨君生早」之感。

宛莺仙子听罢,极失形象地揪着她自己的头髮,痛苦道:「百年……未免也太令人羡慕了,为何我不能生得再早一点……」

不离听见她说的话先是微愣,接着瞥了她一眼,忽道:「你莫不是心悦你师姐?」

宛莺仙子被他问得浑身僵直,说不出话来,脸庞和耳尖却都红透了,好半晌才用颤颤的手指「大不敬」地,指向修为比她高了不只一点半点的不离:「你你你你──」

由于宛莺仙子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不离也懒得再向她追问,只是背靠着牆默默收回视线,一派万事不关己的姿态。

「你们男修不都对这种事钝得像天残吗?为何你能瞧出来?」宛莺仙子有些咬牙切齿,忽又觉得不离对这事也未免太澹然,女修相悦,难免被人在背后难听地说是「磨镜」,不比断袖男修的处境好到哪去。宛莺仙子心念电转,忽又想起了一点什麽──

宛莺仙子缩回手指,低头喃喃:「你,该不会……太可怜了……」

她所在的杏林派皆是医修,医者们四方行医,消息也灵通,故而她也听过不少关于寒霁月的传闻轶事。比如有则传闻说,寒霁月之所以会被留意到,并排进那个不明所以的「美人榜」,便是在他年少时,于某次试剑大会初次露面,随即被一名九霄门大能的嫡孙看上,那人费尽心思高调地接近寒霁月,闹得人尽皆知,但寒霁月似乎并未意会过来,只以为对方想与他论剑才刻意找碴,便直接在众人面前,将那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据说,那人后来便大受打击,收敛了心性一心修练,过得比佛修还像和尚。

半晌,林宛莺重新抬起头,对着不离说:「不离道君,你放心,我对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绝不会碍着你的。」语毕,她还附上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不离:「?」

女修的情绪变化都如此……极端?不离对女修这种与他无缘的生物,又添了一重偏颇的理解。

另一头,包厢内的宛鹃仙子目送不离和宛莺关上门,又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外方向一会,才严肃地对寒霁月道:「你可知自己神识有损?」

神识简单来说,便是修练之后被强化的感官,眼耳鼻舌身意,越是与天道合一,越是能发挥出鬼神般的感知力,超脱时间与空间,甚至能做到伤人于无形。

也因神识是一种抽象的感知,并无实体可言,所以神识的损伤通常意味着无比严重的伤势。

面对宛鹃仙子的探问,寒霁月却只是望着裡面的茶汤,不置一词。

宛鹃仙子皱起眉,续道:「怪不得你们这廿年来都没再找我随行。你堂堂一个化神真君,谁能轻易伤到你的神识?若是哪位正派修士与你动手,消息肯定早就传遍修真界;若是魔修动的手,更不可能悄无声息,还能让你太鲲山的人替你遮掩……难道是你们太鲲山自己内讧?」

「宛鹃仙子,你多虑了。」寒霁月平澹道,带着拒绝探究的意味。

宛鹃仙子却接着喃喃:「也是,若是太鲲山的人动的手,这次怎又突然愿意找我随行,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