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也说不上来是为何,但即便封璐此时满手油腻,还十分豪放地席地而坐,放任他那身白衣拖在地上,小少年还是觉得他像是仙人。
小少年鬼使神差走近,心情複杂地道:“前方便是临溪镇,镇中今晚要举办祭祀,所有邻居都已为这天斋戒了两个月,你虽不是镇裡人,还是不要让他们看见为好。”
封璐眨了眨眼,问:“斋戒?那你岂不是也许久没吃过肉了?”他心道,虽然吃菜蔬是好事,但若凡人长久不吃荤食,就容易因身子出问题而生气匮乏,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好现象。
小少年愣了愣,答道:“岂止是肉,街坊邻居彼此监督,连偷吃鸡蛋都困难,不过我爹说我正在长身子,不能光吃素斋,所以还是会让我娘悄悄煮给我吃。”
小少年越说,便越觉得嘴馋,不知自何时开始,他的目光就盯著烤鸡不放了。
封璐见状笑了笑,折了隻鸡腿给他,道:“你爹有远见。吃罢,不妨事的。”
小少年在他和蔼的笑容下,不知怎么就接过了鸡腿,坐下吃了起来。接著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在一筐枯枝和新鲜药草中翻找了下,取出一颗鲜嫩的桃子递给封璐,道:“我爹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封璐笑著接过,道:“正巧,我吃得有些渴了。”
一大一小便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直到整隻烤鸡只剩个骨架子,小少年才抬起了头,惊道:“仙人哥哥,你怎么哭了?”
小少年心道,这烤鸡其实太柴了,又没有经过调味,并不是很好吃,也就是他茹素久了才吃得有滋有味,怎么这人能吃得喜极而泣?
封璐抬手抹了抹脸,摸到了一脸湿凉凉的泪,讶然道:“你不说,我还没有留意到呢。”
他当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早已闢穀,但偶尔还是会陪徒儿们用餐,可是这隻滋味寡淡的烤鸡,竟让他有重获新生之感,似乎他已经有许久,未曾感受过这种“活著”的滋味了。
小少年眼见“仙人哥哥”将自己抹得一脸油,又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他的敬意顿时下降不少,便随手递了布巾给封璐擦脸,并问道:“快要天黑了,其他村镇都有些远,哥哥要不要来临溪镇住一宿?”
封璐未答,反倒在擦过脸后抬起头,突兀地问道:“你叫作什么名字?”
小少年脱口道:“我姓吴,爹爹给我起名叫葛根。”说完,葛根便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似乎他也很惊讶,自己竟会轻易将姓名告知陌生人。
封璐喃喃道:“用药材作名字,还真是少见。你爹是大夫?”随后他便站起身,揉了揉葛根的头,道:“好,吴葛根,我既然受了你的桃子……供奉,便随你回临溪镇,化解今夜的灾祸罢。”
葛根被他摸了头,只觉自己头上都飘出鸡油香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封璐的脚步,紧张地追问道:“等等,你方才说……你当真是神仙吗?我爹爹最厌恶这些神鬼之事了,你若要到我家借宿,便不能……”
封璐哈哈大笑,故意道:“天机──不可洩漏。你不必烦忧,带我去就是了,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话是这么说,可在前往临溪镇的途中,封璐似乎也并不需要葛根带路。他足下生风一般,半点迟疑也没有地往临溪镇去,葛根甚至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临溪镇正如其名,是个临水的小镇,镇中贸易发达,算得上是富庶。
然而镇裡似乎出了什么变故,在镇中随便挑一条街走,都能碰上挂起素幔的丧家。不过这日由于要举办葛根所说的“祭祀”,气氛倒是不怎么颓丧,反倒时常有人扛著大锅、木柴、竹竿等,朝著水边走去,几乎称得上热闹。
葛根随著封璐在镇中转了一圈,觉得封璐像是在寻找什么,却又似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