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丞羲听见这话前半段时,嘴角弯起了一抹讥诮的笑,随后他似乎又有些讶异,问道:“想来毁玉之人正是封仙君,我倒也有所疑问。我的三魂七魄早已与镇魂玉纠缠甚深,按理来说,当镇魂玉毁去之时,我也该魂飞魄散,因此我一直将此事瞒著颖妹。不知封仙君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在未伤镇魂玉的情况之下,将镇魂玉与大阵断开了?”

封璐答道:“说来话长。万公子可知道,鬼兵俑最初的用途,是为了收容在战事中枉死的孤魂?”

万丞羲颔首,此事早已改编成戏曲,便是城中三岁小儿都耳熟能详。

封璐又道:“此事渊源还要从万年前,魔皇降世引发的战祸说起。你们最初的城主‘蓉夫人’本名时云蓉,是命修世家时家最后的血脉,其兄为救玄业真人而死,玄业真人为了补偿于他,这才来到荣锦城设下鬼兵俑大阵,让鬼兵俑守护万家子孙与荣锦城。”

万丞羲露出几分讶异之色,问道:“那位玄业真人,可是九霄门飞昇的二位祖师之一?”

封璐颔首,道:“九霄门开山祖师实有三人,可那第三人并未飞昇,便未在史册上留下名姓,他正是时云蓉的兄长,也算是你们久远以前的祖辈罢。”他顿了顿,续道:“玄业真人向来有些不通人情,因此他大约并未算到鬼兵俑会被后人这般利用,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

万丞羲嘲谑地一笑,道:“原来仙人也不懂人心。”

封璐平静地续道:“是,他不懂,很多事他都不明白。他在此事中还犯了一个错,便是找来了一块蕴含力量、却未通灵性的五色宝玉,强行给宝玉开了灵智,并将时云生一部份的记忆託付给它,让它误以为自己是在守护妹妹的后人,这才在城底坚守了一万年。”

万丞羲首次听闻此事,不由微微睁大了眼,若有所思。

封璐又道:“在我即将一剑毁玉之际,镇魂玉将其记忆演示于我,我才因此放弃毁玉,改而斩断它与荣锦城的所有‘缘’,使它回复到原初之态。”封璐深吸一口气,道:“镇魂玉始终将你们视作子孙,因此它最后要我告诉你,你今后自由了,它希望你能拥有圆满的一生。”

万丞羲听罢低笑出声,却又忍不住咳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却仍难看地笑著,哑声喃喃道:

“自由,自由啊……我又何尝不渴望呢?只可惜此物于我而言过于沉重,我这副残躯如何承受得住。”他目露痛苦之色,再度勉强笑著望向封璐,道:“仙君的话,我已经听进去了,可对如今的我而言,恐怕只有去往来世,才能够享到那份自由。”

甚霄尘却忽然开了口,道:“你这是下定决心逃避了?”

万丞羲道:“并非逃避,而是挣脱。至少在生死之事上,我并非身不由己。”

甚霄尘凌厉地道:“可被你留下来的生者,却是别无选择。你这就是在逃避,万丞羲,如今想助你活下去的人,全都是你利用过的人,你只是无颜面对他们罢了,你走得潇洒,他们却得用馀生背负遗憾!”

万丞羲神色一凝,却又笑道:“原来甚仙君目的在此,您与封仙君也被我算计进去了,您不想让我好死,而我若同意拔毒,便理所当然会落在您手上,并在必然失败的治疗中被折磨至死,这便是您的报复吗?若是如此,我倒也认了。”

甚霄尘道:“你非得如此颠倒是非吗?我偏不上当。你当初在宝船上递给我的毒镖,是你自己炼出的毒罢?那一帖毒虽寻常,却加重了针对半蛟血脉的药材,能做到这般程度,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你求医无果,早已开始学习药理,想替自己解毒,这可不是求死的人会做的事。”

万丞羲垂下眸,静默半晌方道:“那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甚霄尘用罄了耐心,直言道:“以你如今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