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丞颖不解地蹙起眉,她觉得不该是这样的,然而当她仍在踌躇言词时,万丞羲却放柔了声,伸手轻轻抚触她的头髮,道:

“自从被旁支族人逼著服毒后,即便经过多番拔毒治疗,我的脏腑也随时如遭火焚,直到此时此刻,那火势才随著生机的流逝削弱了些。我不想要再这么疼下去了,可这却由不得我。算我这不尽责的兄长求妳了罢,颖妹,请不要再为我延医了,好不好?”

万丞颖哽咽著,却仍倔强地道:“兄长从来都很尽责!”

万丞羲微微一笑道:“哪有哥哥会算计妹妹,让她置于险境来给自己报仇的?妳这重情的性子得改了……但若是可以,我真希望妳一辈子都不要变。”

万丞颖不甘心地驳道:“即便兄长算计我,我也全身而退了!我原谅兄长了还不行吗?”她顿了顿,续道:“兄长又何尝不是被整个万家、被镇魂玉、被鬼兵俑所利用?我早就知道兄长撑不到来年,才赶著要在今年渡去鬼兵,如今我成功了,兄长却还是要弃我而去……这我不能接受!”

万丞羲愣了愣,似乎有些动摇,这时杵在一旁当柱子的蛟王亦大步上前,道:“本王险些就要被你骗过去了,万丞羲!你打算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说你利用了我们,要我们对你大失所望,进而让我们死心是不是?你还会不会别的话术了?”

万丞羲平静地道:“这并非话术,而是事实。”

焦重山深吸一口气,昂首道:“即便是被你所利用,本王还是对你动了心,并且痴心不悔!你既有愧疚之意,便该对本王负责,而不是就这么一走了之!”

万丞羲愣了愣,乾咳了声后故作镇定道:“我早说过我命不久矣,恐怕只能让蛟王陛下失望了。”

焦重山却仍蛮不讲理,道:“你是半蛟,是本王的同族子民!本王岂能放任族蛟因为这点小事去死!”他一面说著,一面撩开了重重纱幕,首度将自己的人形暴露在外。

万丞羲微微瞠目,哑然道:“你怎么会……”

万丞颖回头望去,总算见著了蛟王的真容。焦重山生得俊俏不假,可他人形的外貌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若非他气势强盛,凛凛双目好似亘古寒星,万丞颖几乎要以为是哪个不三不四的小子假冒蛟王了。

焦重山这会豁了出去,也不再压低嗓音,高声道:“在你以血书呼唤本王时,本王正在闭关,距离炼化老蛟王的蛟珠就差临门一脚了,是你害得本王炼化失败,反倒伤了功体,如今只得封印力量疗养,也就只能化为这副柔弱的模样,失了往日的男子气概!这可是你害的,你难道不用负责吗?”

万丞羲被惊得一时哑口无言,万丞颖见兄长竟然吃这一套,立即配合道:“兄长,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万丞羲乾咳两声,道:“我没料到……”

焦重山气势凌人地续道:“方才为压制你体内的残毒,本王还将蛟珠的力量分给了你,能动用此物的唯有蛟王、蛟后,本王才不要问你愿不愿意,你欠下这份人情,你便是本王的蛟后!”

“真是料想不到,万丞羲病得都只剩一口气了,不但能折腾出轨兵俑暴乱,还能惹来这样的桃花债。”

甚霄尘幸灾乐祸地随口说道。他正与封璐并肩坐在屋脊上,一面听著屋内的谈话声,一面遥望天际的鱼肚白。

师徒二人閒来无事,早已将城主府逛了个遍,最后乾脆到了揽月斋瓦顶上观星,在此期间,甚霄尘将分别后的种种娓娓道来,让封璐知晓自己是如何发觉万丞羲真正的意图,又是如何“说动”吴影协助开阵,以及调配府兵与玲珑阁等挡下灾祸。

封璐目睹了千疮百孔的庭院,以及城主府那块被削落的瓦顶,非但没觉得甚霄尘处置过当,反而讚道:“你是如何想到在雷火中埋藏剑意的?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