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的话已经发了太多遍,可诸嘉瑜要的不是道歉。

他想要沉懿清认错,想要他承认自己的占有欲是病态的、过界的、令人窒息的。

可沉懿清说不出口。

因为他打从心底里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确实嫉妒每一个靠近诸嘉瑜的人,确实想把诸嘉瑜锁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确实恨不得在诸嘉瑜身上烙下痕迹,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的。

这种感情肮脏又偏执,可他改不了。

手机突然震动,沉懿清猛地坐直身体。

是诸嘉瑜发来的消息:

“明天下午两点,图书馆三楼。”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连标点符号都透着冷淡。

沉懿清的指尖悬在屏幕上,心脏跳得发疼。

他该回什么?

好?知道了?还是问清楚到底要谈什么?

最后他只回了一个字:

“嗯。”

像他们之间每一次妥协的开场白。

另一边,诸嘉瑜把手机扔到床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沉懿清的回复还是老样子,冷淡、简短、不置可否。

他想要的是沉懿清的改变,是沉懿清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而不是这样机械地赴约,像完成某种义务。

可他又忍不住想见沉懿清。

想他低垂的睫毛,想他掌心的温度,想他偶尔失控时咬在自己肩上的齿痕。

“烦死了……”诸嘉瑜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骂了一句。

这场拉锯战里,他们都在等对方先低头。

可偏偏,谁都不肯认输。

图书馆三楼的角落,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诸嘉瑜盯着沉懿清,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木屑:“三天了,你想清楚了吗?”

沉懿清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说话啊!”诸嘉瑜猛地压低声音,“你到底意识到自己错在哪没有?”

沉默像苔藓一样在两人之间蔓延。

终于,沉懿清抬起眼,声音沙哑:“……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他指腹摩挲着桌面上刻的情侣爱心涂鸦,“我的感情是肮脏的。”

诸嘉瑜呼吸一滞。

“你说愿意为我去死……”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现在连认错都不肯?!”

沉懿清看着诸嘉瑜发红的眼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那只仓鼠。

也是这样的眼神,在他忘记喂食的第三天,隔着笼子咬了他一口就跑走了,再也没回来。

“我没错。”他听见自己说。

诸嘉瑜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抖:“好,很好。”他抓起书包甩到肩上,“那你就抱着你伟大的‘没错’孤独终老吧。”

沉懿清看着他的背影,恍惚想起去年冬天。

诸嘉瑜也是这么头也不回地冲进雪里,然后因为路滑摔了个跟头。

当时他笑着去扶,诸嘉瑜就顺势赖在他怀里蹭了一身的雪。

现在没有雪。

也没有回头。

沉懿清慢慢趴到桌上,把脸埋进臂弯。

木质桌板传来图书馆特有的陈旧气味,混着几不可闻的,来自对面座位的柑橘香:是诸嘉瑜刚才坐过的地方。

他的光,这次真的不要他了。

凌晨三点十七分,浴缸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沉懿清仰着头,瞳孔涣散地望着天花板,手腕垂在浴缸边缘,指尖还挂着未干的血珠。

手机屏幕在水汽氤氲的瓷砖地上亮着,显示着三条已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