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嘉瑜:我爱你,诸嘉瑜。”
血丝像红色的水母,在浴缸里缓缓飘散。
清晨六点零二分,诸嘉瑜被连续不断的手机震动惊醒。
他迷迷糊糊抓过手机,屏幕上跳着十几条未读消息和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沉懿清隔壁寝室。
最后一条写着:“快回宿舍!沉懿清出事了!”
诸嘉瑜的血液瞬间结冰。
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脚冲出门外。
晨雾像亡灵的手指缠绕着他的脚踝,楼梯间回荡着他剧烈的心跳声。
宿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诸嘉瑜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浴室灯光惨白,沉懿清安静地泡在淡红色的水里,像一尊被供奉的苍白神像。
他的睫毛还是湿的,仿佛刚刚哭过,嘴角却带着解脱般的弧度。
“……沉懿清?”
诸嘉瑜跪在浴缸边,颤抖着去摸他的脸。
皮肤已经冷了,像他们吵架那天落在肩上的雪。
手机从沉懿清室友手里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屏幕上是沉懿清最后发出的三条信息,时间定格在03:21。
“不是说……”诸嘉瑜揪住沉懿清的衣领,泪水砸在他毫无生气的脸上,“不是说爱我到死吗……”
他发疯似的把沉懿清从水里捞出来,湿透的衬衫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疤痕,全是这一个月来用美工刀新添的。
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腕那道伤口,深得能看见白骨,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嘴。
“你醒过来……”诸嘉瑜把脸贴在那片冰冷的胸膛上,“我原谅你了,我什么都原谅你了……”
晨光透过磨砂玻璃照进来,沉懿清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青灰色的阴影,再也不会颤动了。
地板上散落着被血泡发的抗抑郁药片,像一粒粒小小的、未完成的月亮。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沉懿清的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
沉家大哥盯着屏幕上那条信息,咖啡杯从指间滑落,褐色的液体泼洒在加班用的建筑图纸上。
他抖着手拨通电话,听见父母卧室的座机铃声在听筒里空洞地回响。
“爸!妈!快起来……”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彻宿舍区。
沉家父母跌跌撞撞冲上楼时,浴室的门大敞着,蒸腾的水汽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诸嘉瑜正跪在血水里,把沉懿清的头颅紧紧搂在怀中。
他机械地摇晃着那具逐渐僵硬的躯体,哼着走调的歌。
是沉懿清小时候失眠时,诸嘉瑜总在电话里给他唱的那首。
“孩子……”沉母踉跄着跪下来,染着丹蔻的指甲陷入诸嘉瑜肩头,“松手…让阿姨看看他…”
诸嘉瑜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冷…他一直很怕冷…”说着就要去扯自己的毛衣给沉懿清裹上。
沉父一把按住他,这个向来威严的中年男人此刻佝偻着背,眼泪顺着法令纹滚进嘴角:“好孩子…懿清他…已经不疼了…”
沉家大哥正用浴巾包裹弟弟苍白的手腕,突然发现伤口边缘有反复切割的痕迹。
他想起大三那年深夜回家,撞见沉懿清把诸嘉瑜送的手绳死死按在渗血的手腕上,当时弟弟笑着说“只是不小心划伤”。
“嘉瑜。”沉母突然捧住少年惨白的脸,“你看着阿姨。”
她拇指抹过诸嘉瑜脸上半干的血迹,“懿清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要替他…”
话尾化作一声呜咽。
诸嘉瑜怔怔望着沉懿清唇角那抹诡异的微笑,想起最后一次争吵时,对方说“死亡比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