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女人和小女孩遮太阳。年轻女孩说:“我也有伞,我是司机的女儿,我也有责任的。”说完,年轻女孩回到小汽车上取伞。伞还没拿出来呢,120救护车和一辆警车已经及时赶到了。

120护士说:“这个小女孩有没有内伤不好说,要送儿童医院,但儿童医院有点远。”新疆女人汉语不流利,说不出什么意见。肇事女司机代替她说:“去儿童医院,去儿童医院。”我告诉新疆女人:“快抱着孩子上救护车吧。”新疆女人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女孩上了救护车,肇事女司机和女司机的女儿也都上了同一辆救护车。警察对肇事女司机说:“把电话留下,有事我找你。”说完警察一挥手,救护车拉着警笛呼啸而去。

看着救护车走远,我这才松了口气。我觉得自己仿佛完成了某个任务般,轻快的走回了家。到了家,我还有点高兴,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但到晚间的时候,忽然乌云滚滚,天色就变了。电视新闻里一个女主持人声色俱厉的说:“现在这个社会冷漠成了什么样子?!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只为自己,不顾别人!”我发愣的看着电视新闻,想这是在说谁?过了一会儿,电视里又出现一个科学博士。科学博士说:“我们这次产品终极测试做了两次,两次都不合格。所以其实这是一个废品,只能报废处理。”两次测试?两次测试都不合格?我完全呆住了。

最后新闻女主持人再次出现:“我们感到痛心疾首,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是病了吗?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的同胞骨肉有温度一点,热心热情一点呢?我们希望事不过三,这样的事件不能再发生第三次了。”关上电视,我半天回不过神来。电视里在说什么?在说我吗?一下子我恍然大悟,原来我遇见老大娘和遇见新疆女人都是师傅给我出的考题,他就是要测试测试我的爱心。可惜的是两次测试我都不合格。那么,怎么才算合格呢?我出了一头的汗,第一次遇见老大娘我就应该陪老大娘一起回她的家,也许老大娘真的找不到她的家呢?还有新疆女人这件事,我也应该一起上救护车去医院陪护小女孩,看她是不是有内伤啊。

想到这里,我出了一身冷汗。我以为自己做了两件好事,哪知道两件好事全是不合格的,全是测试失败。我觉得自己委屈,老大娘并不是典型的迷路老人,她知道自己在哪里,也说得出自己家的地址。还有新疆女人的车祸,我能做什么呢?我一没钱,二不懂医学。再说肇事女司机,女司机的女儿,警察,救护车都到了,我一个路人跟着去算怎么回事呢?跟着去了,岂不是有凑热闹,帮倒忙的嫌疑吗?这么一想,我更郁闷了。

我忽然觉得师傅对我很残酷,他对我的衡量标准明显高过正常人,甚至接近于一种超人的标准。按一般人来说,可能帮老大娘打好出租车,帮新疆女人上了救护车就已经做得很好很圆满了,可师傅对我却有更高的要求。我猛的意识到,这种高要求甚至有点反人性。因为普通人做事不会伤害自己的利益,即便是好人做好事,一般来说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但师傅却要求我牺牲自己的某种“利益”来做好事,来帮助危难者,这种标准远远超过对一个普通人的要求。

搞了半天,我又废马达又费力结果证明了自己是废品。我彻底气馁起来,原来自己在师傅的心中这么不堪。所以师傅才说我是个多余的,在这个社会大舞台中我一点浪也翻不起来。我欲哭无泪,我自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不好,但在师傅眼中我还是个废物。所以甚至连我写的《凯文日记》都是一篇废文,本质上没有意义。只有那个跟着老大娘一起回家,跟着新疆女人一起去儿童医院的热心肠才是好的,才是真正的神的宠儿。而我呢,实验反复证明过了,我不是神子,我没有那么高的神性,我只是一个神弃之子。

夏末的时候,到晚上会吹一点凉风。这个夏季还是好的,虽然仍然很热,早晚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