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子接着说:“还有一次,我又逮住了一个落单的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和汉奸一样奸猾,他同样掏出几块银元塞给我,让我放他走。但我是个革命军人,我怎么能放走日本人呢!于是,我又一枪打爆了他的头。”

我点点头:“老革命,你的觉悟很高嘛。”老头子摇摇头:“但我后来想了很多年,我觉得我做错了。你知道毛主席吧,他当年也是被反动军阀的爪牙抓住,然后毛主席用银元贿赂了爪牙才逃得一命。要是那些爪牙不要钱,可能毛主席就活不到后来了。所以,我一再的想,是不是我应该收汉奸和日本鬼子的银元,然后把他们放了呢?这里面似乎有很深的道理。这个道理我们这一辈想不清楚了,你们这一辈一定要想清楚的。”我猛的觉悟到老头子是在和我讲一个很深的哲学问题。

晚上我把我和老李的对话讲给梁可听。梁可想了半天说:“其实压根儿就不应该打仗,打仗本身就是错的,不在于收不收银元。”我佩服梁可的认知深度。第二天我又在小树林边上遇到了老李,我把梁可的答案告诉给老李。老李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比我们这一辈人想得深。不打仗就不会杀人,更没有放不放人的问题。这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你们年轻人的智慧高。”我笑着对老李说:“这是我战友的回答,但我觉得您能一直回忆和思考这个问题,您还是一个善良的人。”老李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我们老了,但你们还年轻,如果我们能启发你们思考就是最好的传承。”

后来我还多次见过老李,但没有再认真交谈过。一年后,我才听说老李是我们军分区的老司令,他就住在营房边上的小公寓里面。巧合的是,在我得知老李的真实身份之后的一个星期,老李就死去了。军分区为老李举办了隆重的葬礼,我在葬礼现场看到了老李的大幅照片。照片上老李笑得很和蔼,远远看不出是一个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革命。

我觉得我和老李的偶遇像是一场宿命,因为这之后不久,老李死去了,而我疯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回成都探亲的时候,被家里人送进了精神病院。那一次我刚到成都东站,就觉得气氛诡异。一个卖冰棍的老大娘用一双三角眼不停的打量我,好像我是一个怪物。我在出站的时候,看到路中间有一个没有人认领的大皮箱。我想把大皮箱送到火车站的办公室,但我怎么也找不到办公室在哪里。这个大皮箱异常的沉重,好像里面装着一具成人尸体一样。

回到家,妈妈和爸爸表情诡异。他们在暗示我快跑快跑之后,关上门睡觉了。为什么要暗示我快跑?谁来了?谁来抢我们家的财产了吗?我睡不着一个劲儿的胡思乱想。想到半夜,我忽然听见楼上有敲地板的声音。是那种很有规律的敲地板的声音,仿佛是某种联络暗号。我吓坏了,我觉得肯定有危险,我的家,我的父母,我自己肯定处于危险之中!我猛的起床,拿出手机拨通了110报警电话:“你们快来一趟,这里很危险!”

警察到来的时候,妈妈和爸爸疑惑的从屋内走出来:“怎么了?你为什么报警?”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忽然妈妈紧张的一指小区大门说:“还不快跑!”我失去了思考的意识,我撒腿就往小区外面狂奔。两个出警的警察以为我要伤害别人,跟在我后面紧追不舍。在我跑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早就埋伏好的几个强壮的保安猛的扑过来,把我扑倒在地。妈妈边哭边过来说:“疯了,疯了,快打120电话。对对,就要华西的车,其他医院不去。”

很快120救护车到达现场,我被几个护工绑在一副担架上送进了华西医院。不知道护士给我注射了什么针剂,在我感觉到一阵刺痛后,我完全昏迷了过去。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我模模糊糊听见妈妈在和一个警察说话:“对,对,他是现役军人。按照规定他可以免费医疗,以后我们不会麻烦你们,我们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