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
像被上司斥责,但他导师都没这么训过他。夏越柏才知道辛雪原来也会咄咄逼人,只不过完全取决于他想或不想。
“当初说分开的时候不是很坚定吗?现在又”
突然辛雪卡了一下。当他看着夏越柏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就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
说什么散心旅游,只是想让杨亦非不再为自己担心,他为了不见到他,连b市都不呆了,坐九个小时的飞机跑来这么远的海岛,过两天又要飞回去,想起来就觉得腰酸腿痛。可这个人就这么又出现在他面前,草率又鲁莽,只是因为一则模糊不清的新闻和几条没得到及时回复的消息。
夏越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敢看他了,浅褐色的眼睛像易碎的玻璃珠。
他根本舍不得为难他。
辛雪错开眼,妥协一般叹气,无奈又放弃地轻声道:“我很想你。”
热水还在哗啦啦地放着,把两人都冲湿了,水声太大,震耳欲聋。
像是没听清,夏越柏愕然地追问,“你说什么?”
可亮白的顶灯下,一切都无所遁形,辛雪明明看到夏越柏的眼圈在一瞬间红了。
他半是别扭,半是余怒未消地瞪他,“没听见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夏越柏着急道:“我听见了!你不许否认,”鼻腔酸涩,眼眶中翻涌着什么,情绪犹如被打开的龙头,轰然倾泻而出。
他猛地一把抱住辛雪,把他几乎揉碎在怀里,终于触及日思夜想的那个幻影,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真实而炙热地烫着他的手心,不是一瓶吃完就没了的药,也不是一根燃尽就成灰的烟。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我,我一直后悔,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一直都在想你,”他混乱地诉说,想把没有他的每一天都告诉他,仿佛开闸的堤坝,每个字都争先恐后。
辛雪抱着他,每一句都回应,“我知道,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药,我最近都在吃,休息好多了,你看,是不是,”他牵起辛雪的手,摸向自己的脸。
“我不是不想见你,我是觉得……”他的下巴搁在辛雪肩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太难看了。”
辛雪抚着他的背,在这一刻想了很多。如果不是草率地以肉体关系作为开端,他们本该遇见在琴行的一个下午,冬日温暖的晴天。说是缺陷也好优点也罢,他在感情中一向高姿态又冷静,绝不藕断丝连,分开就是分开,再难过也会向前看,现在却后悔当初没有再试着努力一下。
因为他不知道夏越柏原来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