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聊感情,她想起什么,“你签证下来了吗?我今天早上收到邮件了。”

“下了,也是今天早上收到的。”他们提交时间差不多,应该是同一批审理。

这个临时出游的安排很仓促,是杨亦非实在看不下去,强硬地替辛雪决定的。票买得也仓促,是前往北半球的f岛。

之前她还以为夏越柏和辛雪顶多算有身体交流的朋友,分开也不算什么,毕竟这种事她干的多了去了。

再加上辛雪的状态好像也不太坏,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安排得有条不紊。短短八天,他帮朋友编写了新专辑的吉他声部并完成录制、促成了一笔Faye和国内音乐人的合作,期间琴行每天还都几乎满课。

唯一一件不正常的事,是某天晚上喝着酒,七分醉的状态下,辛雪突然把他的笔记本抱来客厅,用未来一年的学费看跌一家风头很劲的科技公司的期权。

“卧槽,你干什么,钱打水漂了怎么办?”杨亦非人傻了。

辛雪因为半醉,嗓音柔而沙哑,“那就不读了,回国。”

她那时候才发现,辛雪的状态可能比她想象的要糟糕。不过还没心疼几天,该公司股价大跌,辛雪趁机平仓。

她超级后悔没跟着一起买,又觉得真是绝了,和炮友分手,辛雪小挣十万安慰了自己一下。

之后她又陪辛雪喝了很多次酒,并期盼他再次做出相同的举动,好让自己跟仓。

过了几天,辛雪让她把夏越柏的钱退掉,她自做主张,把夏越柏喊来了琴行,是抱着“见了面能说开”的想法,但事与愿违。

又是大喝一场,借着酒意,带他出门散心的想法跳进脑海,她买下两张机票。

杨亦非对这种高级餐厅的滤镜只持续到大学毕业,现在让她来,只觉得除了拍照出片,没有任何其他优点,又慢又无聊,下一道迟迟不上桌,上一道已经消化掉,三个小时下来等于没吃。

不过辛雪拍照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很会抓她那个最美丽又最自然的瞬间。

这算是辛雪陪年轻客户吃饭练出来的。他偶然做过一宗家族遗产分割的案子,原按他的级别根本轮不到,谁知其中一个孩子是他玩乐队认识过的,才有机会分一杯羹。也多亏了这个朋友,之后不少年轻的二代找他。

那天郑炎找他吃饭,他本不愿答应,因为实在没有心情,架不住郑炎一直消息轰炸,说不出来吃饭就不给他银行账户。

他工作上有不少和二十出头的人来往的经验,生活里却鲜有。抱着点算是学习的心态,他答应了郑炎。

可见面后,虽然面上还能维持着谈笑风生,心底的空荡和不快却一点点扩大。哪怕对面是一个和夏越柏条件相当的人,他却钻起牛角尖,不断想起夏越柏。

他已经三十,对很多事都变得冷漠而麻木的年龄,生活也早已形成固化的模式,像是工作的延续,遇到问题,给出方案,解决问题,及时止损。当面对夏越柏那种汹涌而直给的情绪时,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头脑清醒的时候,他反问自己,是不是因为一直只把年轻人当作客户,和夏越柏相处的时候也习惯性沿用那套应对模式,所以哪怕睡过那么多次,两人并不曾真正了解彼此。

喝多的时候,他赌气般想,自己上这个学是来转换心情的,既然转换不了,那还不如不上。

“早说过心疼男人就完蛋。”杨亦非笑嘻嘻的,“男人嘛,哪有挣钱重要。”

他怅然若失地回神,眼底映照着杯中荡漾的浅金色酒液。

羡慕着她的通透,他看了她一眼,“……你还笑。”

“不是,靠,”杨亦非却突然换上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你怎么,怎么还哭了,我不会给你涨工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