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替柳佑安上完药,话语刚到嘴边,舌头像被迫打了个死结,他太害怕了,怕回到京城,柳佑安和魏允文会在他不注意时旧情复燃,他又会像从前一样,成为一无所有的局外人。
魏瑢摀住自己的眼睛,苦笑出声。
门外传来暗卫特有三重两轻的敲门声。
「进来。」魏瑢瞬间掩去自己的懦弱,朗声道。
暗卫一进门,单膝跪地:「禀告主子,柳公子半炷香前从侧门出府,往西边树林走去,瑞石和盾石正跟着。」
魏瑢倏然起身,从架上拿过狐裘大氅:「速速带我过去,别跟丢了。」
「是。」
稀疏的月光洒在林间,地上层叠交错全是树枝的暗影,寒鸦嘶声啼叫,有种凄厉诡谲的氛围。
雪上的脚印一深一浅,越发拖沓,魏瑢大步迈开步伐,一想到柳佑安拖着被铁链磨到见骨的脚踝,一跛一跛的走了那么长的路,魏瑢感到又气又心疼,气他不懂得爱惜自己,心疼他孤伶伶的忍着疼。
弯腰闪过几根低矮的树枝,跨过一棵腐朽的枯木,途中吓跑了两窝雪兔,魏瑢终于看见林间透出摇曳的光影,他轻手轻脚上前,就见柳佑安背靠树干,屈膝而坐,映着火光的半张脸神色木然,他手捏了叠薄薄的纸钱,在火堆上放开,像飘零的枯叶般,瞬间被熊熊烈火吞噬殆尽。
魏瑢不知怎地,心头一紧,他比了个手势,让暗卫退去,接着他退了几步,整了整衣领,像在散步般,故作无意的踩碎地上的枯枝。
劈哩一声,柳佑安骤然擡头。
「殿下。」柳佑安扶着树干,连忙起身行礼。
「在外头就别多礼了。」魏瑢道。
果然他一出现,柳佑安的神色立刻变的拘谨不安。
自己真有那么可怕?魏瑢心中有些苦涩。
柳佑安僵直着身躯,仿佛想极力挡住身后的火堆,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怎会来这?」
「奏折写得烦闷,出来散散步,今晚月色不错。」
柳佑安擡头看了眼月色全无的天空,勉为其难的开口:「月色…确实不错。」
「纸钱要烧给谁?」魏瑢故作不知,问道。
「给亡父、亡母,请殿下恕罪。」柳佑安低着头,像要下跪请罪,又因着他说过别多礼这句话而不敢。
「不妨事。」魏瑢从地上拾起半叠纸钱,对折后投入火中:「柳院判和沈医女是永洲大疫的功臣,朝廷永远感谢他们。」
「您认识我父母亲?」柳佑安诧异的问。
「嗯…我和你父亲有过几面之缘。听母妃说,大约三岁时,我曾染过一场大病,险些没撑过去,那时我发着高热,口中呓语不断,全身长满痘疹,有的甚至破裂流脓。母妃当时怀着云儿,父皇怕她染了病气,一尸两命,几番挣扎后,将我送到医所隔离,其他的太医都说我活不过十日,是柳院判不放弃,将我从鬼门关前拉回。」魏瑢示意柳佑安在火堆旁坐下,将手中剩余的纸钱扔进火堆里。
火光劈哩作响,又旺了几分,连林中的暗处都被照明,几只猫头鹰被惹的呜呜低鸣。
魏瑢接着开口:「第二次见他,是我九岁。那年秋日,父皇带我和几位皇兄到别宫,准备参加祭祀大典。祭典前一日,几个孩子在园林放风筝玩耍,印象中,那天风特别大,风筝刚飞出不久,线就断了,风筝被吹到园林的山石上,几个孩子起哄,让我去拿,我一个不留意,从山石上跌落,胳膊被划破一大口子,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魏瑢在胳膊处比划,伤口足足有半截手臂长:「那时当值的正是柳院判,他果断的用针将伤口缝合,让我得以参加隔日的祭祀大典。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话的语调,温和而坚定,使人信服。更别说,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