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离题了,我多次反应无效,又和当时管药房的太医令有过龃龉,一次十三皇子病倒,用药多日仍不见起色,陛下命大监来查,那无耻的太医令竟将窃药的罪名安在我身上,在宫里,偷窃是要被剁手的。我被关在牢里数日,成日担心受怕,没了头就算了,没手要怎么制药阿!用嘴巴叼也成,但带刺的草药恐扎的满嘴,用脚指夹也行,又怕病人嫌弃…」
小童领着两人在湖心的凉亭入座,叹道:「师傅,正题。」
柳佑安忍俊不禁,捂嘴掩饰。
唐院判红了脸,挥挥手:「我想想罢了。后来,我被请出牢房,回到太医院,在药房制了几天药,都没见着太医令,草药的品质也高了一个档次,当我一头雾水,同僚悄悄跟我说,是柳院判救了我。」
柳佑安一怔,就见唐院判带着笑意,望向他:「是的,正是你父亲,当时的太医院院判柳承德。」
小童端上茶水,柳佑安轻轻抿了一口,暖意从胃部散至全身,除了永州大疫,他未曾听过父母的往事,在唐院判的述说下,父亲的形象鲜明了起来。
唐院判举起双手,珍惜的左右摸了摸:「柳院判查明了真相,是太医令收买小厮,让他以低价购药,赚取其中的价差,我不过被他当挡箭牌,替人受罪罢了。」
唐院判收起轻松的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佑安,我今日能留有这双手,全因柳院判义不容辞的相助。我不轻易收徒,这么多年来,合眼缘的徒弟,只有桐儿一个。方才同你提的,你好生思索,若你肯拜我为师,二日后,我们便一同启程回京。」
柳佑安神色动容,他嘴唇动了动,嗫嚅道:「唐院判,我是阴人,将来无法坐堂看诊,制成的药,如被人知晓,恐遭病人嫌弃…这样您还愿意收我吗?」
唐院判擡手轻轻摸了摸柳佑安的头:「傻孩子,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或许以你的身分无法济世众人,但这又何妨?学医为心,为自身的快活。神农氏尝遍百草,你又怎知他是为了众人?也可能他就爱乱吃草啊!」
桐儿笑道:「是啊!你若答应,往后就是我师弟了。你制的药,若不是太差,我病了也会吃的。」
「或许,哪天不经意间,你的后院就长出一片杏林呢,你不喜欢杏树的话,那种梨也行,可以拿去卖,即便不行医也不怕变饿鬼。」唐院判笑道。
原先的担忧一扫而空,柳佑安被这对师徒逗得直笑,看着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宽慰他,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第47章:这里不是宁王府,没那么多破规矩
书房内,魏瑢正瞇着眼提笔写字,略微歪斜的毛笔字,写了大半个纸绢,他本就不擅书法,写几个大字还成,但要他像书法家,动辄行云流水的一幅佳作,他实在不能。奈何写的是奏疏,要过圣上的眼,轻忽不得,他也只能耐着性子一笔一捺的勾勒。
一旁还有叠未拆的书信,他蘸了点墨液,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又写了几行字,才将笔搁下。
晚风如刀,烛影晦明,他打了个哆嗦,目光不自觉的望向屋外柳佑安的居所,幽微的烛光穿过窗纸透出,想着那人躺在床上的睡颜,他忽觉着一阵口渴难耐,月季的清香仿佛盈满了口鼻。
他压住眉间定了定神,一会后,将目光移回案上堆积如山的公务,重重叹了口气。
他这次离京已有一月余,有些人抓准这个空档,蠢蠢欲动,想借机扳倒他,参他的奏折,接二连三,经由父皇的默许,送到他手上。虽然知道明皇应不会为此动怒,但明眼人都晓得,陛下就是在催他回京。
陛下那拖不得,二皇子那也不得闲,南山一案得了新线索,书信像催命符般一日一日的来。
魏瑢抵着额头,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得回京了。但他实在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