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衡没有放下手,但确实有些举不住了,他闭目,试图缓解手臂的酸涩感,尽量让自己举稳,说:“你不接,我可就当这件事过去了。”
再明显不过的一句话:机会只有一次,之后要算,不会配合。
但谁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轻易过去。
殷年认真地看着殷衡,轻声说:“我不敢接。”
他后退了两步,跟殷衡隔开距离,一个尽量安全的距离,移开视线不再看人。
“先回房间去吧,”他这话说得很平静,真的很平静,将无数汹涌波涛都掩盖在了这平静的湖面之下,语气越来越轻,“我比你想象中更生气。”
怕伤了殷衡,更怕殷衡再次离他而去。
可他越这样说,殷衡反而越逼近他,不容他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你想好了?我能重新用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
“殷衡。”
径直打断了殷衡的话。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意被三言两语轻易挑出,甚至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火苗腾烧,烈焰灼心,色彩一次比一次更加绚丽。
殷年的眸色却在发冷,只是训斥的话还未出口,又强行换了句子。
留下四个字:“好好说话。”
过去殷衡因为换颜剂使用过度而高烧不退的模样依稀在殷年眼前浮现。
那张检查报告单上显示,再晚几天将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即使是现在,精细养好了,副作用也会伴随一辈子。
殷年从此不再允许殷衡碰换颜剂。
更别提,是这样的原因。
为了赌一个结果,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加码。
殷年恨不得罚到殷衡连这种想法都不敢再有,可他们父子才刚见面,他一直在忍,不停地忍,生怕自己会因此吓走殷衡。
可殷衡对他说,有这次,就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他早就警告过殷衡,对生命,要有敬畏之心。
可殷衡从来不在乎,只有足够狠,方能让他铭记,可那样,势必会让他们二人再次走向决裂。
殷年不敢赌了。
他过去总是自信的,尽管他们经常闹得很厉害,但他们谁也不会离开谁,一直都是这样。
可经历过这一次,他知道,殷衡是真的会走。
殷衡在殷年思绪万千的时候,也后撤了一步。
房间实在太安静了,哪怕这一步没什么声音,也足够引人注意。
心跳在这一刻都有一瞬间停顿,殷年嘴唇微动,不再说什么,正要转身去客房。
殷衡却没有离开。
他屈膝,跪下,高举戒尺。
膝盖落在地上发出不大的响声,在堪称死寂的环境下极其清晰。
殷年转身的动作停住,有些许失神。
向来被逼到极限才肯下跪请罚的青年此刻端正地跪在他面前,脸上没有丝毫往日的忿懑之色,竟是比刚才更加恭敬的请罚姿势。
“这样呢?”
殷衡抬头看着殷年:“我选择回来,不是来看你束手束脚把我当祖宗供着的,给我一句准话,罚,还是不罚?要罚就直接罚,不罚就别摆脸色。”
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振动。
狄医生将检查结果发过来了。
殷年拿起手机,仔细看了一遍,发出一句句询问,得到一条条回复,确保真的无恙,最后将手机轻轻放回到桌上,走到殷衡面前。
自上而下,沉默地俯视了殷衡片刻,问:“还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吗?”
-你听好了,殷衡,我不屑于跟你用手段,再有下次,照着今天这个力度,我还会加上信息素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