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的，嘴巴也麻麻的，说话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到。

孙玲肯定是没听清，扭头看我。

我假咳了两声，提高了一点音量说：“不能根除……那……”话说到一半我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这次手术成功的话，还能维持一年到两年的生命。”孙玲自顾自地‘回答’了我。

两年？五年加上两年才不过七年。七年之痒还没到人就要没了。

我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深呼吸了好几下还是感觉不到有氧气进到我的肺里。

又发了半天呆，我又想起来一个问题：“还能不成功？又不是根除的手术……”

“手术很可能会带来一切并发症，反而加重病情。”

“嗯……但是不做，很难受是吧……”

“……但他看得挺开的，不想病怏怏地活着。还告诉我要是不成功就不要进ICU了，他不想受苦。”

“哦……”我点点头，是呀，孙启民那么淡定，有什么看不开的，“他都告诉你了啊……都交代好了。”

孙玲又转头看了我一眼：“他说告诉你的话会影响他的情绪。”

“……我哪有什么情绪……还影响他……”我好困，头晕得厉害，和孙玲面对面却无法把目光聚焦到她脸上，“你没情绪吗？你不难受吗？”

孙玲没说话，扭过头去不理我了。

我没在意。我没什么情绪也不难受。孙启民还在手术中呢，我就靠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梦也没做，直到手术结束、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我才醒。

突然醒来的感觉不太好受，心脏跳得厉害，腿脚也麻了。还没等我站起来医生就先说话了：“已经按照计划把肿瘤切除了，但病情进展还要继续观察。”

还要继续观察。允许探视之后我立即守在病床边观察他。

他身上插了不少管子，呼吸的，排尿的，输液的，测乱七八糟指数的。我静悄悄地绕过这些管子看他，高鼻子白皮肤浓密的头发，好像和我刚认识他时也没有什么却别，但再仔细看看的确是比之前瘦了好多。谁说千金难买老来瘦的？骗人。

孙启民到第二天才算真正地醒来，看清我的脸后说了问了句：“没睡好？”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打算准备什么？”可能是插着氧气管的原因，孙启民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吐字不清。

准备什么？我被问住了，憋了半天灰突突地说：“就心里准备……我总觉得你活不过一百也能活到八十呢。”结果没到七十就要走了。

孙启民缓慢地换了两口气后才说：“挺好的。我觉得刚刚好，工作圆满了，退休生活也享受了。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