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王主任一笑,浑不在意地拍拍李何的肩膀,“那这次出题就拜托小李你了。”

熬到下班的点,李何骑上自行车挤过人流,下到河滩边的窄路。这条小路树茂草密,夏天多蚊虫,所以走的人并不多。

阳光自树影间筛落,脚下柔软的泥土地上洒满了星星似的圆形亮斑。汽笛在对岸拉响,夕曛下柔河成了金红色,熠熠烁烁,丝带般迤逦地流荡。

李何在水边驻足,这景色他看了三十多年,三十几个夏天,每个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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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李何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咚咚咚,又急又闹,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从床上坐起。

“是谁?”他问,昏沉地走出卧室,还没到门边,砰一声,厚重的防盗门豁然洞开,睡意瞬间被吓走大半。

是薛驰邈,背光立在门口,“老师。”

他两三步迈进来,神情如释重负,“抱歉,老师,我太着急,把门踢坏了。”

李何见是他,沉默片刻后转身走到客厅一角,拿起电话册翻找之前换锁师傅留下的号码。

“今天你没去学校,也没请假。”脚步声从身后靠近。

“眼睛肿得像桃一样。哭啦?”微凉的手指轻轻搭上李何的下颔,“好烫,”薛驰邈擎着他的脸向自己那边扭,皱眉道,“老师,你发烧了。”

“嗯。”李何咳嗽着,鼻音很重。他昨天吃完药倒头就睡,凌晨体温降下来,实在忍不住,去冲了个澡,忍着恶心导出体内的精液,一受凉,又烧起来。

“去医院。”薛驰邈不由分说地抽走李何手中的电话册,“我弄坏的,我负责找人修,老师,你先跟我去医院。”

李何偏过头,“有退烧药。”

“你烧得太厉害了。”薛驰邈抓着他的手腕。

“锁坏了,家里不能没人。”

“我找人过来修。”薛驰邈环视这间顶多六十平的小房子。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檀香味,家具很少,都陈旧而老朽,电视机是笨重的台式。天花板有成圈的黄斑与水渍,墙上挂着本已经撕掉一半的老黄历,还有张照片,裱在实木相框里。

照片是李何和一个女人的,李何比现在稍微胖一些,眼神柔和但明亮,女方五官姣好,有种静态照片盖不住的生动。两人都穿着白衬衣,肩并肩笑得有些羞赧,背后是正红的底色。

是他们的结婚照,原来李何笑起来眼下会挤出一对细而饱满的卧蚕。薛驰邈看了一阵,说:“门一时半会换不好,老师,要不这两天你来我家住。”

“不用。”李何说,但薛驰邈更固执,“先去医院开药,然后老师你和我回家。”

见李何抗拒地抿起嘴,他又换上副笑脸,软了语气,“老师,你和我客气什么,你家连空调都没有,那么热,生了病哪能好。听话,乖一点。”

李何僵立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半分钟,默默点头。

薛驰邈的眼睛弯起来,“等我几分钟。”

他转身出了门,噔噔跑下楼,没五分钟就又上来,气喘吁吁地,拿着包口罩和一顶崭新的棒球帽。他拆出一只口罩给李何戴上,又把帽子扣在他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