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程怀郁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目光在那个堆满垃圾的角落方向停留了足有十几秒。雨丝打湿了他的额发,水珠顺着他苍白瘦削的脸颊滑落。他的眉头紧紧蹙着,眼神里充满了困惑、警惕,还有一丝...微弱的期待。他似乎在努力辨认着阴影里是否真的藏着什么。
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他眼中那丝微弱的期待如同烛火般,在风雨中摇曳了几下,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失落和自嘲。
他轻轻摇了下头,动作很慢,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的弧度,像是在嘲笑自己荒谬的幻觉。
他沉默地弯下腰,动作有些僵硬,显然膝盖的疼痛还在。费力地捡起那些沾满泥水土豆和青菜,胡乱塞进那个破了的塑料袋里。
然后他直起身,缓慢地朝着巷子深处那栋破旧居民楼黑黢黢的单元门走去。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射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最终被楼道的黑暗彻底吞藍鉎没。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风刮过来,带着砂纸般的粗粝感。尘土和陌生的工业气息混在一起,扑在程怀郁脸上。他拖着行李箱,站在嘈杂的公交站台。巨大的广告牌上,是笑容完美的陌生明星。广播里报出的站名,冰冷又拗口。他攥紧手里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指关节绷得发白。
人潮推着他向前。陌生的方言像密码,刺耳的喇叭声织成网。他像个异乡的囚徒,每一步都踩在虚浮的陌生里。
出租屋缩在老城区一栋灰扑扑的筒子楼深处。楼道窄得像喉咙,光线吝啬。墙壁上糊满了褪色的广告纸。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怪味。
钥匙在锈死的锁孔里艰难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门开了。一股带着灰尘颗粒的陈旧气味扑出来,呛得他轻咳。房间小得可怜。一床,一桌,一柜。墙角堆着蒙尘的纸箱和瘸腿的凳子。唯一的小窗正对着隔壁楼油烟熏染的黑斑脱落的墙皮,吝啬的光线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模糊的光痕,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这里没有母亲厨房的烟火气,也没有程与聒噪的身影。程怀郁站在狭小油腻的灶台前有些无措。单眼煤气灶,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里的食谱软件。
洗菜,切菜。动作僵硬得像分解精密仪器。油锅烧热,几滴滚烫的油星猝不及防溅到手背,留下几个刺眼的红点。他倒吸冷气,手一甩碰到锅铲,锅铲砸在地上,发出的烦人的声响。弯腰去捡,起身时,额头又重重撞上低矮吊柜的锐角。程怀郁眼前发黑,钝痛伴着眩晕。
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闭上眼。锅里食物焦糊的声音,锅里那团颜色可疑的糊状物,灶台的狼藉,手背的红点,额头的肿块。这些都像无声的嘲笑。
“...火太大了,与与,下次记得要...”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毫无预兆在脑中响起,清晰得像在耳边。是母亲的声音,对象却是挤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弟弟。
他猛地睁眼。幻觉...他用力甩头,想把那声音和随之涌来的鲜活画面驱逐出去。关火。面无表情地将那盘散发着焦糊味的失败品倒进垃圾桶。黑乎乎的菜叶滑落,像沉底的心情。
重新洗锅。重新切菜。动作固执又笨拙。油烟升腾,辛辣呛入鼻腔和眼睛。他剧烈咳嗽,泪水模糊视线。终于,一盘勉强能看的炒青菜出锅。他端着盘子,看着那点微末的成就,对着冰冷的墙壁,嘴唇无声翕动:“...小与你看,哥哥会做菜了。”声音轻如叹息,瞬间被死寂吞没。
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草坪。程怀郁把自己埋进艰深的专业书和文献堆里,像个学习机器。笔尖沙沙,是他对抗寂静的唯一武器。
课堂上,他专注听讲,笔记一丝不苟。小组讨论时,他条理清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