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程与昏昏欲睡时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困倦而含糊不清,“我以后生病都要哥哥喂药。”
程怀郁低头看着弟弟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嘴唇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红润。他轻轻“嗯”了一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弟弟单薄的肩膀。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撒了一把碎银。
那晚程怀郁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弟弟变成两只小猫,毛色一黑一白,蜷在阳光下的窗台上互相舔毛。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弟弟变成的小白猫用脑袋蹭他的下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醒来时发现程与不知什么时候又滚进了他怀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睡衣前襟,嘴角还挂着一点晶亮的口水,呼吸间带着橘子糖的甜香。
程怀郁抬手轻轻刮掉那抹水光。他突然想,如果弟弟一直发烧,他是不是就可以永远这样照顾弟弟了?
藍昇 但他不想让弟弟难受,弟弟讨厌喝药,他希望弟弟一直健健康康的。
第9章:第九章
程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哥哥的感情不太一样,是在十四岁那年的雨季。
梅雨来得突然,天空像被戳破的纸灯笼,雨水绵延不绝地漏下来。程怀郁站在教学楼檐下,望着灰蒙蒙的天际线,校服袖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伶仃的腕骨。程与隔着雨幕看他,忽然觉得哥哥像一株被雨水洗得发亮的植物,枝叶舒展,根系却深深扎在他身上某处柔软的地方。
“小与?”程怀郁回头,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他手里攥着两张被雨水洇湿的电影票,是物理竞赛一等奖的奖品,“再不走要迟到了。”
程与跑过去时,故意踩进积水最深的水坑,泥点“啪”地溅在哥哥雪白的球鞋上。程怀郁眉头皱起,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蹲下身。他的指尖隔着布料擦过脚踝,动作很轻。他注意到哥哥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像十枚小小的贝壳,在雨气里泛着珍珠似的光。
“下次小心点。”程怀郁站起身,顺手把湿透的手帕塞回口袋。程与盯着他发梢滴落的水珠,突然很想伸手接住它。
电影院放映的是部晦涩的文艺片,观众席空了大半。程与心不在焉地看着银幕,余光却总往旁边瞟。黑暗中他偷偷偏头,看见银幕的冷光在哥哥侧脸流动,像月光淌过瓷器。当女主角踮脚亲吻男主角时,他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模仿那个罱聲埂信角度向程怀郁倾斜,鼻尖距离哥哥的太阳穴只有三厘米。
后排突然爆发的笑声惊醒了程与。他慌乱地坐直身体,膝盖撞到前排座椅,爆米花桶被打翻,焦糖味的甜香在两人之间炸开。程怀郁无奈地看他一眼,伸手摘掉他发间的玉米粒。那一瞬程与希望自己变成哥哥指间的那粒爆米花,或者他衬衫上的一粒纽扣,总之要是某种能够理所当然贴近他的东西。
雨停时他们抄近路回家,巷子里的青石板泛着水光。程怀郁走在前面,影子被夕阳拉长,边缘融化在潮湿的地面上。程与突然冲过去踩他的影子,像小时候常玩的那样。程怀郁被撞得踉跄,转身时衣摆扬起,露出腰间一抹雪白的皮肤。
“小与...不许闹。”程怀郁堪堪扶住墙。他背后是爬满蔷薇的旧墙,雨水从花瓣上滚落,像一场微型流星雨。程与盯着他锁骨凹陷处蓄积的阴影,突然希望时间就此凝固。他注意到哥哥的校服第二颗纽扣有些松动,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晚饭后他们挤在浴室里刷牙,镜面上蒙着雾气。程与透过水雾偷看哥哥,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嘴角的牙膏沫发呆。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程怀郁先移开视线,耳尖却悄悄红了。程与的心脏突然变成一只膨胀的气球,轻飘飘地浮在胸腔里。
程与有个虚幻的梦,梦里他和程怀郁站在雨中的车站,哥哥的嘴唇像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