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杯酒被下药是我亲眼看著他喝下去的。”汤高宇说:“是我。”
周咏郡的牙关在打颤:喀喀喀、喀喀喀。初春还有点冷,车内的暖气很足,但他却感到渗进骨子的寒意。
汤高宇盯著他,那双眼睛没有感情,不像是人类,但也不像是动物。他是人间的某种bug,无法被定义的无机质。他不会爱,他不能爱。他永远也不会懂,为什么周咏郡会一直缅怀和哀悼失格的父亲,以及吸血虫般弟弟。
“而我一点都不后悔,也没有罪恶感。”汤高宇接著问:“这样,很奇怪吗?”
周咏郡已经无法思考,唯一能说出来的话也只有:“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他打开车门,在宋千岁讶异的眼神中下了车。宋千岁没有拦他,因为汤高宇也没有留下他的意思。
自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而周咏郡也再次回到地狱。
他开始频繁梦到父亲和弟弟,他们并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但在梦裡,他就是知道那是父亲与弟弟。父亲和弟弟的脸都是黑色的,即使恐惧到了几点,但每一次他都不会选择逃跑。
父亲会抽出皮带,一下一下地抽他,每一下嘴裡似乎喃喃著什么。他抱著头,听得越来越清楚:“这就是爱,周咏郡。这是爱。爱。爱。爱。”
周咏信则会掐住他,就跟他当初被活活噎死一样。周咏信呕吐物由上而下落在他脸上,他的意识会渐渐模糊。直到脖子的力道放鬆,他的意识才又恢复一点,紧接著又会收紧,如此反覆,只为了折磨他。
每一次梦的结尾,都是父亲和弟弟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问他:“为什么杀死我?”
惊醒的时候,周咏郡总是满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