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很奇怪吗?”

汤高宇挪开眼神,看向地上散落的纸张,上面有各种涂鸦书写,字迹紊乱,图案也歪七扭八的。

汤高宇又说:“对于周咏信的死,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周咏郡感觉有什么从胸口沉了下去,原以为压在胸口的东西不见了,他终于能够好好呼吸。可是随著他下意识的吞嚥,尖锐刺痛著他的喉咙,使他胸口隐隐作痛。

“是你……亲眼看著他喝下那杯酒的吗?”

“是。”

“你知道那杯酒裡面被下了药吗?”

当周咏郡发现自己内心叫嚣著:“否认!否认!否认!”的时候,他感到深深的绝望。

汤高宇淡然地说:“我知道。”

周咏郡想起了父亲的尸体。

在周咏信死后,父亲上吊在家裡的晒衣间。踩踏的板凳倒在自己时常窝的角落,四脚朝天。

“汤高宇。”他说:“为什么?”他呜咽著。“为什么……”

此时,汤高宇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歪著头,二十三岁的男人,此时看起来竟有十二岁才有的纯真。或许,汤高宇一直没有变。指称并非心智,而是“汤高宇”这个人的本质。

至始到终,汤高宇都是百分之百的纯粹:纯粹的天真,纯粹的自私,纯粹的邪恶,纯粹的无邪。他一直是如此纯粹,每一份“纯粹”都不具有杂质,但同时保有人性特有的複杂。一如他既厌恶,但又渴望。

“咏郡哥,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汤高宇问:“所以,你爱周咏信吗?”

爱,由複杂人性衍生而来的东西。爱。父亲告诉他的爱。他从小白鼠身上看见的爱。爱,究竟是以何种形式运作的?

“因为爱他,所以你向我报复吗?”

周咏郡看向他,看见了纯粹的疑惑。这份纯粹,以世俗的角度来说,也是十分的複杂。

“还是因为你父亲自杀,所以加总起来,你认为必须杀了我才能宣洩怒气?”

无耻!他应该要这么说。不要脸的混蛋!可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汤高宇歪著头。“他们死了不好吗?”

霎时,他似乎又看见当年在KTV包厢旁的少年。少年当时告诉他:“咏郡哥,周咏信死了。”

“不需要的东西、不好的东西。”周咏郡说:“这些东西,你是不是觉得都该被除掉?”

“不对吗?”汤高宇用平静的口问说:“老师总说不要跟坏同学来往,我在老师面前当乖宝宝,所以才没有被除掉啊。大人说不可以抽菸喝酒,所以我没让任何人发现,这样就没问题了。可是,有些东西办不到,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这样的话,就必须除掉才可以。”

“爱不是这样运作的,汤高宇。”

“那么,爱究竟是什么?怎么样才能爱?”汤高宇的眼神变得冰冷。“你爱我吗,咏郡哥?”

周咏郡没有正面回答。“你连什么是爱、怎么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那么,告诉我啊,咏郡哥。什么是爱?”汤高宇的声音稍微大了点。“被皮带抽打是爱吗?被拳头殴打是吗?背叛是吗?还是被掐住脖子才是?”

周咏郡脸色涨红,性欢愉带来的耻辱袭捲而来。

“他是我的弟弟……他是我的父亲!你不懂这些……”他绝望地呐喊著:“你不懂这些……你这个杀人犯!”

“我没有‘杀了’他们。”汤高宇冷冷地说。“我没有犯下任何罪。”

“你或许或许”他没有停下来,“你或许,真的是隻怪物。”

“怪物?你和怪物做过爱,你和怪物亲吻过。那么,你爱过一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