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去干什么了?”
“我……我拿去……学跳舞。”听到这个理由,周咏郡的怒火原本稍微降下了3%,直到周咏信又补充:“原本是这样的。但是有个朋友急著用钱,所以我就先给他了。”
“周咏信!”
“他们说会还我!”
周咏郡想气但无力感太多,怒火还没燃烧就被掩埋,只能闷烧在胸口,浑身难受。
他还来不及多说,楼下就传来铁门开关的声音,随即是熟悉的脚步拖拉声。周咏信跳了起来,整个人躲在周咏郡身后,双手紧紧地抓著他的衣襬,嘴裡还不住地喃喃:“帮我,哥!救救我,哥哥!”他反覆地喊“哥”、“哥哥”,泪水沾湿了周咏郡的衣衫。
几分钟之后,父亲的怒火响彻这栋楼。沉重而且杂乱的脚步敲打著楼梯,跌跌撞撞地向上,周咏郡浑身的寒毛都束了起来。上一次这么恐惧,还是母亲离家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年纪还很小,可当时的恐惧却深深烙印在身体。此时,极度恐惧一下子就从内心深处被唤醒。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父亲的脚步像是悬疑片裡步步紧逼的杀人魔,他们无处可逃:来不及逃到楼下离开这个家,楼上顶楼加盖,从五楼跳下去不死也会落下终生的伤害。
脑袋因为恐惧失去思考能力,导致当父亲一把撞开晒衣间的门时,周咏郡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他并不是真的想护住周咏信,无奈后者紧紧抓著他,周咏郡成了保护者的姿态。是的,别无选择,一如他去住宿学校,五年之后又因为一声令下回到这个家,一直以来做出选择的都不是他。
父亲的身影似乎的比平时都还要来得庞大,肩膀又宽又厚,手臂的肌肉鼓胀的,几乎佔据整个门口。他似乎能看见父亲的头髮因为怒气衝高,青面獠牙。
“谁?”满口酒气的父亲阴森森地问:“是谁?”
因为宿醉的缘故,父亲的声音含糊不清,十分低沉,让周咏郡的心更是一紧。这是父亲状态最糟的时候。
“是谁?”父亲一边问,一边抽出腰间的皮带。“我给你们三秒钟,不承认,我把你们两个都打死。”
“一。”
“哥……”
盛夏的晒衣间堪比烤箱,汗水滑落他的肌肤,引发阵阵搔痒,可是他没有伸手去擦。
“二。”
身后的手狠狠抓著他的背,布料和指甲的摩擦让他有股衝动,想把身后的周咏信抓起来,扔给眼前失去理智的野兽。
父亲缓缓开口:“三”
“哥!”周咏信惊恐地大叫。
回过神的时候,周咏郡已经踉跄,向前走了两步。抬起头时,父亲因为怒火而由红转紫的脸就在眼前。
“是你吗?”父亲问:“就像你那婊子母亲一样贱。是你吗?周咏郡。你也想要偷走我的钱,是不是!”
当正面面对父亲时,周咏郡发现,自幼深埋在体内的恐惧却倏然消失了。一切好像都已经不再重要。无论是眼前的“父亲”,还是身后同父异母的“弟弟”。
“爸。”周咏郡问:“你爱我吗?”
几乎是瞬间,皮带已经高高甩起,划过空气发出“咻”的声音,然后重重落在他的身上。紧接而来是连续不断的“咻咻咻”声,周咏郡伸手去挡,皮带像是鞭子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爱?”隐约之间,他好像听见父亲这么说:“如果你不要长得这么像那婊子,我说不定会爱你!周咏郡,你他妈的是婊子生的!”
后面的好几年,周咏郡才意识原来自己一直在寻找“爱”。以父亲教给他的为基础,寻找类似那样的“爱”。朦朦胧胧,如此美好。可同时,他也不相信“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