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白祁安闻了闻自己,又嗅了嗅任祝贤。为什么自己是臭的,任祝贤是香的?他生气了,也走得更快了。
任祝贤在他身后追赶他,哒哒哒,鞋底击打地面的声音像在催命一样。疾行一里路后,白祁安停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二人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不知为何,他鼻头一酸,开始哭泣起来。眼泪和鼻涕齐刷刷往下掉。
任祝贤来到他身前,半蹲下身去,仰望他哭得红彤彤的小脸。他揩去白祁安脸上的泪水,耐心询问道:
“怎么了?”
白祁安咬紧牙关,濡湿的脸上露出孩子气的表情,“任祝贤,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道吗!我,呃呜呜……我好怕啊……”
任祝贤轻轻拍着他,“宝贝怕什么?”
“你不在了对不对?呜呜呜……我在做梦是不是……你是个,是个,是个鬼!”
任祝贤失笑,摸着他的脑袋道:“我不是鬼。”
“可是,可是我明明烧死你了……你怎么没死……你为什么没死?”
“因为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我从地狱爬回来了。”
白祁安哭到呕吐,不愿相信任祝贤的说辞,最后也不让任祝贤背他回家。
“呜呜不行……你是幽灵,你不能背我……”
任祝贤只好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慢慢走回家。
半夜里,任祝贤端着醒酒汤到卧室时,白祁安正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台灯投下一片柔和的浅黄色暖光,白祁安抬起头来轻声说话,像雀儿在呢喃。
白祁安拒绝喝药,也不愿意睡觉,小嘴一直叭叭个不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任祝贤将他的侧脸掌在手心,轻声哄道:
“不闹了好不好?”
白祁安摇了摇脑袋,“不要啦,唔,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吃香蕉,可是呢,我很会剥香蕉哦……”
最后他说着说着也累了,不知不觉地阖上眼皮,就这么沉沉睡去。
维持着差不多的发型,不会再长高,也不怎么长胖,白祁安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会再有什么重大改变,直到半年后,母亲突然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匆匆赶到医院。医生说大家都已经尽力了,妈妈也已经尽力了。
病床上,商敏君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似乎要指向白祁安的身后,只是那只细瘦的手还没抬多高,便重重落下了。
滴
心电图上的曲线变得平直。
商敏君睁着眼睛,最后含怨而死。抠抠裙一·三九四九;四六三一每日[稳>]定更'肉闻
白祁安跪在床边,双手紧握着女人枯瘦的手掌,泪如泉涌,哽咽嚎啕。
妈妈,你说还会有下辈子吗?
他的妈妈说:
“下辈子我也当当看你的小孩好了,让你见识一下自己小时候有多能折腾。”
白祁安努努嘴,“才不是,我才不折腾呢。”
白母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你这捣蛋鬼。”
此刻他跪在地上想,如果真的有来世,那该有多好。
任祝贤站在白祁安的身后,面上挂着不达眼底的悲悯。
他扶着白祁安走出医院,走出灵堂,走出墓地。
在白祁安看不见的地方,任祝贤微不可察地笑了。
到最后,只剩下我跟你了。
幽幽关上别墅的大门,关住所有不为人知的秘事。这样就好了,他和他的一辈子,最终会在幸福里悄然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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