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的节目照常奉上。

晚间的烟花炫丽极了。

宁亦连个子不高,比隋遇矮了一头,穿平底鞋时发顶将将到对方肩膀,闹起来时脑门只能撞到隋遇的喉结,对此宁亦连很愤愤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原本会再长高一些,都赖这个不干人事的搞怀了他的肚子,又天天压着他折腾,耽误了他的生长。有一次花灯节上,两人不知不觉逛进了人流中间,火树银花合,他只能看到别人的后脑勺,气得他上窜下跳,后来隋遇将他驮到了肩膀上,他成功收获全场最佳视野。

这算是一件比较甜蜜的回忆,却也无形中给了他启示,登高才能望得远,既摆脱不了树冠的阴影,不如顺势栖之。

他顺应隋遇在外时对他亲密的举止,习惯成自然后,换成他无意识得不分场合与隋遇亲近。

最后的节目是音乐舞台剧,偌大的观众席最宽敞舒适的座椅也坐不开他似的,宁亦连先是越界地把双腿相继搭在隋遇的腿上,挪着挪着就窝进了隋遇的怀里,整个人惬意地柔软下来,一只手环着男人的腰,不时还要凑近对方的脖颈亲一亲。

双方没有过火的举止,隋遇的表情淡漠,彼此间的氛围却有种无法言说的胶着感。

台上投入表演的演员没留意观众席上的暧昧,正在幕布边缘候场的舞者观望着那边的动向,激动的构思起小心思。

光是能将游乐园包场的财力,就值得她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何况还是这么个有着顶配外表,无需物质加持都令人心动不已的人物。

起初舞者没有将这位夫人放在眼里,她身着全场最华美的蝉衫麟带,踩着悠扬的音乐节拍,在一众绿叶的簇拥下惊艳登台。

作为这场舞台剧最具视觉美感的戏份担当,一颦一动做出的都是最自信的展示,然而当她去找观众席的视线时,在她眼中小家子作态,腻在男人怀里的夫人是唯一与她对视上的。

或许因为有了正面交锋,方看到对方虽然作态娇顺,却是整个剧场里最自如的人,权当身后的男人是个靠着舒适的高级靠垫一样,目光都落在台上。舞者踢裙挥袖惊鸿一跃,又因为频繁分神而频频失误,对方既不赞赏,也无贬意,一双昳丽勾人的桃花眼,眼波横扫,一片空洞的萧条。而看似冷感的男人注意力正相反,以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凝视着怀里的人,没向台上看过一眼。那种不为人所道的缱绻勾连皆由他一网织就。

扑网的飞蛾与生吞活剥的蜘蛛。

舞者莫名生出悚然的怵意,心底被灌进来的沉沉暮气压得再没什么波澜,定下神来,专注当前的表演,待到一舞终了,退场前,她忍不住又向那个方向暼了一眼,场上的观众已经走了。

隋遇将十七岁的宁亦连变成大人,又永远当宁亦连十七岁,宁亦连撒撒娇就什么都随他了。

今夜原本在外定了酒店,宁亦连挂心自家儿子,赶在家中平时休息时间前回了家。

一进家门,便看到入门的门厅处扔着一截破碎的绷带。

从线头化的网纱能还原出扔下这些的人是以怎样暴躁的状态将柔韧的纱布碎成这样,从进门后一秒都忍不了地疯狂撕扯,以至于纱丝的残骸从门口到卧室这一路扬得到处都是,可以说是狂极失态没有心情进行整理,又或者是故意留下的痕迹。

他杀死了先前母子间的温情,并故意将尸体扔在了宁亦连的眼前。

隋遇并不知晓妻子亲手给儿子包扎伤口,用鞋底将绷带翻过来,在那依稀能分辨出的花结上看了一眼,然后彻底碾散在鞋底。

宁亦连一路捡着绷带来到隋锌房间前,轻轻敲响儿子的房门,问他过敏症状怎么样了,隔着门,对方声音极遥远地回了他一声“没事”。

隋遇用吹风机为宁亦连吹干头发,凑上前闻他沐浴着清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