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他颤抖、微弱的呻吟着,移开手,意料之中地看见了满手的血。

“哎呀,利齿,你弄错了。”还是那轻飘飘的含着笑意的声音,“这是他那只好的眼睛。多漂亮的蓝色眼睛啊,纯天然的才好看,要是妈妈喜欢呢?”

接话的是一个喘着气的、粗粝的嗓音:“你别耍我,迷瘴。”

那只手又伸了过来,掏进了弗朗西斯的另一边眼窝。一阵血肉摩擦的声音后,他的世界彻底地黑了下来。

那一瞬间弗朗西斯的耳旁都是静寂的。有人说视力会影响听力,视力有缺陷的人在失去视觉辅助时连听力都会有所下降,也许确实如此。然后他听见了无数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是很多很多虫子在房间角落爬动。随后一些声音清晰起来,连抓着他、折磨他的两只特别像人类的虫族的呼吸都发生了变化。

努洛吉、宁利杰、尼朗介、涅兰加。

涅兰加、涅兰加、涅兰加。

繁杂的声音统一起来,汇成一道相似的呼唤。

“涅兰加、涅兰加、涅兰加!”

【妈妈、妈妈、妈妈。】

弗朗西斯听到了两道脚步声,一道轻,一道重。那道轻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意识到自己在直面什么样的存在,可恨的却是他已经看不见了。

那是万虫之母,天灾之孽,人类的实验室里放出的末日种子,百年前一度被人类邪教膜拜的神化偶像,广大宇宙无比雄奇的造物。

虫巢的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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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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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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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出乎他想象的,一只非常柔软、非常细腻的手出现在他的感知中,轻轻握住了他干燥的右手。五根手指,正常的指节,关节处为了弯曲的皮肤皱痕都清楚可辨。那只手上还有一两处温暖的湿迹。

那是从弗朗西斯眼眶里溢出来,流下脸颊,滴下去的。

他新鲜的血。

你的故居

迷瘴进审讯室的时候,燃烧和永昼还分别在长沙发两头,老死不相往来地打游戏。

他出来的时候,这双子已经亲亲密密地靠在了一起中间夹着个涅兰加。

最近他不大愿意在母巢里睡觉了,而更喜欢在别墅里溜达,连带着他的孩子们也都朝地上走。虫母不习惯衣服,只随便披着一件轻薄的纱衣,一层若有若无的笼罩下,双乳和丰臀都隐约可见。他两条修长的、蟹肉一样白的腿懒洋洋地交叠着,大腿和小腿都挤压出一点肥嫩的肉迹。

他高高举着终端,全神贯注地玩俄罗斯方块。燃烧和永昼一个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一个抱着他的腰,同样全神贯注地观摩着,也不知道在观摩什么。

“涅兰加,”迷瘴说,“这个人类什么都不说。”

涅兰加的方块又一次堆到了顶,发出失败的音效。他一边蠢蠢欲动地要开下一局,一边眼神清澈、心不在焉地望了望迷瘴:“说什么?”

好吧,笨蛋妈妈。迷瘴想。

“嗯……”他放柔语气,委婉言辞,以不吓到“柔弱”“胆小”的母亲,“是关于人类是怎么打败你出生的族群的。”

“打败……?”涅兰加重复道。

最近在看古典文学的永昼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好像担心虫母会像古欧洲的贵妇一样一受惊就晕倒。涅兰加点了下一局,胡乱戳着,惶惑又茫然地咬住嘴巴。

“没有打败。”他说。

“嗯嗯,没有打败。”永昼立刻接话,向迷瘴投去谴责的目光。

“妈妈,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