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萧宁煜有伤在身,皇帝多有体恤,没有强求他赴宴。开宴后奚尧没见到人,本以为这人今晚不会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奚尧略有意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御医不是让你静养,少动吗?”

“没他们说得那么严重,再者,伤的又不是腿。”萧宁煜语气轻松,隐约还有些不太明显的抱怨。

奚尧的唇角极浅地弯了弯,不再计较萧宁煜不遵医嘱的行为。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奚尧皱着眉,手指轻轻敲在案桌上,“按说不该如此顺利。”

就像是有人特意将线索送到他们手上一样。

萧宁煜正想同奚尧提起此事,不料却被奚尧抢了先,唇角微勾,进一步问道:“那些抓来的人你都见过了?可有看出些什么?”

“个个训练有素,看着像是军中人士。”奚尧答道。

他带兵多年,是否出身行伍看一眼便知,不会有错。可关键在于,这伙人数目不算少,这将近一个总旗的兵从何而来?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别的疑点,比如围场边界处都有守卫,黑熊是如何被轻易放进围场的?

沉思片刻后,萧宁煜缓缓道:“为今之计,只能等回京后再想办法细查,兴许严臻会有办法从这些人嘴里撬出话来。”

奚尧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说了些话,萧宁煜一时口渴,顺手去拿奚尧手边的酒杯,瞟到案桌上有一盘黑乎乎的东西,面露疑惑:“那是什么?烤焦了?”

奚尧索性将那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让人能看得更清楚些,“熊掌。”

秋猎素有将猎到的猎物割生炙熟后用于宴会庆贺的惯例,眼前的这只熊掌正是出自被奚尧射杀的那头黑熊。

萧宁煜眉梢一挑,“是打我的那头黑熊?”

奚尧颔首,眼底微有笑意。

萧宁煜也笑起来,抬手去拿筷子,“那我可要尝尝味道。”

“味道如何?”奚尧神情放松地单手托腮,看着萧宁煜吃了一口后悠悠问道。

“难吃。”萧宁煜一脸嫌弃地吐字。

这评价明显带了几分怨气,引得奚尧不由失笑。

“我猎的那几只野兔他们也拿去烤了?你吃到没有?”萧宁煜随口问道。

奚尧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吃了几块兔肉,但不清楚是不是你猎的那几只。”

猎到的野兔数目最多,根本无从查证。

可萧宁煜煞有其事地盯着边上的几块骨头仔细看了看,非说奚尧吃的就是他猎到的那几只兔子。

难不成萧宁煜还会看骨相不成?奚尧只觉好笑,懒得同他争辩。

乐曲奏到兴处,醉意正酣,不少人纷纷起身围着篝火跳起了舞。

萧宁煜见状心中微动,他今日穿得低调,众人又大多醉了,他过来同奚尧说话的这一会儿都没什么人留意到这边,想来即便是去跳舞亦不会有人注意到。

奚尧看懂萧宁煜的意图,倒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一堆人挤挤挨挨的,一不留神就可能会碰到萧宁煜身上的伤。

正犹豫着,萧宁煜偏头看来,双眼莹亮,笑着邀他:“奚尧,我们去跳舞吧。”

不远处的篝火将绿眸映得明亮澄澈,也将奚尧的脸烘得隐约生热,到了嘴边的劝阻又不得不往回咽。

伴着悠扬的乐曲,奚尧与萧宁煜混在众人中跳着简单的舞步,时而手臂摇晃,时而脚步踢动。

微风将发丝与衣摆吹得轻轻飘扬,眉眼间不禁染上笑意,渐渐沉醉在这一支舞中。

仰头是浩瀚夜空,漫天星辰熠熠闪烁。恍惚间,他们二人似乎也成为这众多星子中普通而渺小的两颗,寂寂无闻地紧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