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没点灯,崔士贞在女子身侧落座,不置一言。

女子听见他坐下,头往这边偏了偏,很是笃定地道:“公子有话要问妾。”

借着点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崔士贞盯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幽幽开口:“那日我让你给太子下的蛊,为何又会出现在了五皇子身上?”

女子听完这话,面上没有丝毫讶异,显然对此并不意外,淡淡应道:“公子,妾不知。”

下一刻,女子原本垂在身侧的左手被人抓起,狠狠一拧,只听咔擦一声脆响,腕上顿时剧痛无比,面容都跟着扭曲。

“崔妍,你的那些心计手段别往我身上使。再有一回,相府你也别待了。”崔士贞沉声警告了一番,这才收回手,微微别过脸,刻意不去看对方脸上的痛色。

崔妍咬着牙,忍着腕上的剧痛将脱臼的手腕复位,痛得后背瞬间渗出许多冷汗。

稍稍缓了缓,崔妍才轻声开口:“公子,妾并非要害你。”

崔士贞没接这句话,房间里紧接着便落下一声低低的叹息。

“五皇子鲁莽蠢笨,昏庸无能,本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公子辅佐他,是屈才。”腕上虽还在作痛,崔妍的面色却已然恢复沉静,“公子可曾想过,这天下并非只能姓萧。”

“住嘴!”崔士贞神色一变,厉声呵斥,“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崔妍没被他这句呵斥吓到,唇角反而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地道:“天下主位,能者居之。”

禅让、起义,过去并非没有先例。

但有先例,也不代表崔士贞就可以做。

这句话崔士贞到底没有接,拧着眉将事情云淡风轻地揭过,转了话头,“既伤了手,这几日就不必出门了。”

崔妍秀眉微挑,轻笑,“公子这是怕我去见什么人吗?”

崔士贞目光沉沉地看向她,没有回答。

尽管目不能视,但崔妍就像能感知这目光一样,朝崔士贞的方向倾身,吐气如兰:“公子放心好了,纵使日后事与愿违,妾也不会再另寻下家的。”

崔士贞气息一重,不知究竟信没信。

待到人走后,崔士贞点了烛灯,发觉红木花几上那盆君子兰被掐掉了一朵花苞。

心里感到几分好笑,唇角很浅地动了动。

就这性子,另寻下家怕也是难的。

近日想是世家那边总算将该料理得料理干净了,腾出些功夫来还击,贺家名下的商铺接连查封了数家,萧宁煜从前一些行事张扬的事迹也被翻出来弹劾,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

由于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事缠身,萧宁煜好些日子都没能从宫里出来,连去将军府蹭饭都顾不上了。今日好不容易才得空,约了贺云亭和卫显到茶楼小坐。

萧宁煜踏进雅间时,一眼便见到卫显坐没坐相地懒懒半躺在贺云亭怀里,跟个霸王似的逼迫人给他喂葡萄吃。

萧宁煜眉梢轻挑,目光在二人中间转了转,“你们这是……?”

其实是卫显平日犯懒惯了,在府上都是坐的美人榻,黄花梨交椅,能躺下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他嫌雅间的椅子坐起来不够舒适,硬要靠在贺云亭怀里才舒坦。

见萧宁煜来了,他总算自觉不妥地从贺云亭怀中起来,稍稍坐正了些,出口便是理直气壮的埋怨:“还不是你来得太晚?这椅子都快把我屁股坐痛了!”

萧宁煜耐人寻味地朝贺云亭看了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

等萧宁煜落了座,卫显眼珠子一转,忽然神神秘秘地朝他凑近,小声问:“欸,这回你们去行宫避暑,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卫显又不傻,光府上的情形就隐约知晓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