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情分”二字,硬生生被萧宁煜咽回去,改成更客气体面的一种说法。

即便奚尧不会回报他任何东西,他也心甘。

可是奚尧仍旧看着他,神情没有丝毫动摇,“我考虑得很清楚。”

大周如今这位君主虚伪冷漠、生性多疑,枉他奚家几代人鞠躬尽瘁,换来的却只是猜忌和利用。

在帝王眼中,他是抵御外敌的盾,是扫清障碍的剑,亦是引蛇出洞的饵,任由摆布,随意拿捏。

既如此,倒不如另择明主。

时至今日,他若还将希望寄托于所谓的公正道义,也未免太过天真。

弱肉强食的道理亘古不变,他唯有握住更强的权方有可能破局。

见萧宁煜迟迟未答话,奚尧眉头轻蹙,有些不耐地催促,“怎么不说话?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

“确实想过。”萧宁煜大方认下过去对奚尧的百般算计,眸光里藏有意味不明的幽暗,“只是你要想清楚了,跟我上了同一条船,日后若是败了,你我的恶名可是会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的。”

奚尧轻嘲:“是么?可我从未打过败仗。”

萧宁煜唇角微扬,“那就仰仗将军了。”

见到那抹晃眼的笑意,奚尧心底生出些异样,这才记得补充:“这并非是我已对你不计前嫌的意思,日后也不过是同舟并济罢了。至于其他的……我劝你不要想。”

萧宁煜眉梢一挑,佯装不懂,“我好像没说什么其他的事吧?”

奚尧知晓他这是在明知故问,微恼地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到底顾及此处不够隐蔽,随时都有可能会来人,两人没再久留。

而就在准备别过时,萧宁煜忽地叫住奚尧。

“怎么……”奚尧的话音刚出口,便因对方的靠近而顿时止住。

只见萧宁煜微微弓身,为他拍去衣袍上不知何时蹭到的一点脏灰。

“好了。”萧宁煜将那点脏灰拍干净,直起身来,正好与奚尧四目相对。

分明是站在树荫底下,奚尧脸上却莫名生出些热意。

那热意令他不禁疑心,是否萧宁煜的眼泪里其实也藏着尖利的牙齿,在淌湿他肩头的同时,于他心底留下一个难以淡去的咬痕。

如此,才能够解释他的所有反常。

“对了,后日礼佛,你记得靠前站些,有好戏看。”萧宁煜想起些什么,多叮嘱了奚尧一句。

奚尧面露疑惑,没有多问是什么好戏,低声应下。

直到回了住处,奚尧仍旧思绪不宁。

与萧宁煜会见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逐一浮现,连泛舟那日萧宁煜在他手背偷偷印下的那个吻也一并忆起。

恍惚间,他意识到一件事

萧宁煜已经很久没有戴过扳指了。

“怎么不见你戴扳指了?”禾姝轻啜一口茶,随意地问了句话。

萧宁煜淡淡回:“母后不也很久没戴你最喜爱的那支并蒂芙蓉玉簪了吗?”

禾姝面色一冷,颇为不耐地将手边的木盒推过去,意思是让人拿了东西快走,别在这碍眼。

萧宁煜将木盒掀开看了一眼,很快合上,确认了是自己要的东西也并未起身急着走,而是看向禾姝,“母后不是还有话要问吗?”

禾姝秀眉微蹙,到底是犹疑地问出了口:“你那日在相府可有见到……”

“没有。”萧宁煜不等她说完便抢先答了话。

他冷眼旁观着自己的母亲一心在乎那个下蛊之人是谁,却对中蛊的亲生儿子不闻不问。

可他不能怪,也不能怨,谁让他身体里流了一半强盗的血。

因此,哪怕母亲总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