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徐霁不日后便跟随奚凊去了边西。

事实证明,奚凊慧眼识珠,徐霁实乃旷世奇才,既有博古通今之才,亦有神机妙算之智,知胜败之势,明诈谲之变,操攻取之术,可谓智谋远虑,算无遗策。

得徐霁,奚凊如虎添翼。接连几年,自边西传回京中的战报皆为大捷,入边西如入无人之境。

徐霁好似一只盘旋于战场上方的鸷鸟,俯瞰全局,总能事先预计到各处动向。无论敌方是何等战术,都能随机应变,化险为夷。

一如徐霁的名字,所到之处皆是光风霁月,永无阴霾。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八年前雁津一役后,徐霁便下落不明。

关于徐霁的去处,众说纷纭。

有人说徐霁同奚凊一起命丧于那场战役中,尸骨无存;亦有人说徐霁被西楚国掳为人质,背信弃义。

这些年里,奚尧也曾派人去找过多次,只可惜全都杳无音讯。

邹成去请的大夫到了,给昏迷不醒的徐霁把了脉,道是寒气入体,外加过度劳累,给人开了对症的药方。

喝下药后,徐霁醒过一次。

“咳咳……”徐霁重重地咳嗽几声,艰难睁开眼皮。

恍惚间,他见到了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庞,朦朦胧胧,犹在梦中。

徐霁红着眼,难以置信地喃喃:“奚……奚将军?我、我这是死了么?”

奚尧知道他这是病糊涂了,将自己错认成了奚凊,但还是握上了他的手,慢慢道:“徐先生,我是奚尧。”

是奚尧,不是奚凊,奚凊早已亡故多年。

思及此,徐霁总算明了自己如今在哪,眼前之人又是谁,却不禁悲从中来,狠狠呛咳起来,五脏肺腑都跟着抽痛。

奚尧的眉头狠狠皱起,叫下人又端了碗药进来,“先生把药吃了,好好养病。旁的事,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谈。”

奚尧有太多想要问徐霁的事,徐霁这些年去了哪,为何半点音讯也无?又为何将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当年之事他又知道多少?

可如今徐霁寒疾缠身,身体重要,不急于一时,等他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奚尧又叮嘱了下人几句,正打算起身,却被徐霁紧紧拉住了手。

“二公子……我、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将军……”徐霁的声音艰涩悲切,似是从累累白骨堆积的荒凉战场幽幽传来。

奚尧的心也被牵扯着抽痛了一下,旋即反握住了徐霁的手,锐利的目光狠狠刺向他,逼问着:“先生何处此言?你为何对不起我,又为何对不起我的兄长?!”

“咳……当年雁津一役,我不在营中……”

此言如同当头一棒,奚尧立时变了脸色,“不在营中?!你去了何处!”

徐霁的神机妙算有目共睹,可为何雁津一役却如此失算,以至死伤无数、良田尽失?究竟是徐霁百密一疏,还是早就暗通敌营?

对于那一役中徐霁的失算,奚尧也有过诸多猜测,其中最愿意相信的是徐霁当年也遭到了暗算,可万万没想到当年徐霁根本就不在营中!

“那日之前……我得了一封同乡送来的书信,信上写我的母亲病重,兴许时日不多……”

徐霁嗓音沙哑,断断续续地说着当年之事。

他父亲早亡,是母亲辛苦带大,若无母亲辛勤操持,他无以念学,更无以有满身功名。

因心念母亲的养育之恩,他特向奚凊恳求让他回乡探望病重的母亲,在病榻前侍奉汤药,以尽最后的孝心。

奚凊仁厚,自然准允。

不料徐霁离营后不出两日,营中便遭了西楚的夜袭,放火烧了他们的粮仓,又趁夜色将军队逼至雁津滩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