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尧一贯行事谨慎,不会贸然去管这样的事。可他的目光在那人身上扫了一圈粗布麻衣已经磨得破损,廉价草鞋布满污泥,甚至有一截脚趾从中露出。

到底生出恻隐之心,叫车夫下去看看情况。车夫看过后,回话说此人身上滚烫,像是染了风寒。

思虑片刻后,奚尧让车夫将人搬上马车,打算先给人就近找个医馆。

先前隔得远,此人脸上又有不少脏污,奚尧并未看清人的面容。等车夫将人搬到马车内,凑近了看,奚尧才觉得有几分眼熟。

多看了几眼,总算确定对方实为故人。

奚尧心道:这或许是自己心善的福报。

徐霁,光风霁月,奚尧默念他的名字。

上一回见到徐霁是什么时候呢?八年前?十年前?还是更久以前?

奚尧已然记不清了。

徐霁家贫,父亲早亡,母亲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靠没日没夜地做针线活来供他念书。好在徐霁聪慧过人,又尝囊萤映雪之艰,怀悬梁刺股之毅,于十七岁那年秋闱中举,惊世绝俗。

次年,徐霁进京赶考,憾而落榜。他不甘于此,又是三年寒窗,却再度落榜。

若是真的才学逊于他人,徐霁自会认命,可或许是老天不忍见他被蒙蔽其中,让他在离京之前见到了那年春闱中试文章刻成的小录,得以知晓自己名落孙山的背后缘由他倾尽心血所作文章已然移花接木冠上了旁人之名。

徐霁愤然书下一纸诉状,却因对方有钱有权而状告无门,还落得一顿毒打。

心如死灰之下,徐霁在郊外寻了棵树准备了结此生。恰逢时任边西军将领的奚凊回京述职路过该地,好心将其救下。

奚凊同情徐霁的遭遇,也欣赏其才智,本着惜才之意问对方可否做自己的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