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孝之人不宜参加葬礼,因此沈家只是遣人送去纸仪和帛金。

结果派去的人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回来禀报:“出事?了,表太太家的一个侄儿来闹事?,不让起灵。”

当地有姑姑去世,娘家侄子不点头不可起灵的风俗,一般来说是针对那些生前对妻子不好的夫家,可夫家满门遇害,他们又为了什么,非要为难陈甍一个孩子?

沈聿得知?两方僵持不下的消息,骑上一匹快马直冲邻县县衙。

邻县知?县殉职,由县丞暂代知?县理事?,沈聿对他来说可是上天垂爱送到眼前的人情,区区小事?,自然不会推拒。

于是信口?胡编了一个罪名?,开牌票派公差直接将这位娘家侄子拘到了县衙。带回来一吓唬,才知?道是陈家本家许了好处,让他去葬礼上闹事?的。

闹丧是大罪,县丞立刻将他打入大牢,又着人去陈家本家,找个说了算的来县衙回话。

逝者为大,出殡在即,沈聿顾不上与这些混蛋较长论短。骑马跟在出殡的队伍后头,一路将他们护送上山。

陈家一家下葬之后,下人一并留在邻县照顾陈甍守孝,只有怀远带着李环回来。

……

斩衰三年,实际只有二十七个月,眼下已到腊月,还有五个月出服。

许听澜向来走?一步看?三步,早早为丈夫官复原职后的事?情做起打算。人子事?亲,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国朝重?孝道,尤其是士大夫阶层。父亲过世,寡母自然要一并进京。

自古夫死从子,母亲跟着长子生活,在沈聿眼里?几乎是天经地义的事?。

许听澜却怕婆婆另有主意,趁早去主院与婆母商议这件事?。

陈氏环视上房四处,叹道:“不是与你?们为难,我?在这老宅里?过了半辈子,老胳膊老腿的实在不想挪腾。”

再说什么,都?是不肯的。

许听澜明白,二叔沈录出服以?后就?要回卫所?复任,季氏身体不好,恐怕无力兼顾一子二女,婆婆是想帮二叔守着他们娘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怀安毕竟是由祖母带大,跟两个堂姐在一起打打闹闹长大的,听闻这个消息,提前就?开始失落了。

时下不像后世那样交通发达,打个飞滴几小时就?能从南飞到北,两三天时间足够来回。

放在古代可就?难了,官员最多五日一休沐,正旦、元宵、冬至、皇帝诞辰等节日,也?只有几天假期,除了祭祖、迁坟、丁忧、送父母幼子还乡、结婚等重?大事?宜外,是很难给假回乡的。

也?就?是说,以?后再想见到祖母和堂姐就?难了,何况还有对他很好很好的外祖父母一家。

许听澜揉了揉怀安的脑袋,回到房里?就?命丫鬟拿出算盘和账册。

沈聿瞧着她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拨算盘,蹑手蹑脚的不敢发出声音。这要是算错了,不得挨骂呀。

于是许听澜专心算好了账,将算盘往前一推,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一回头看?到丈夫坐在身后,耸然一惊:“哎呀!”

捂着通通作响的胸口?缓了许久,杏目圆睁,怒道:“你?是属猫的吗,走?路没声儿!”

得,还是挨骂了。

“不是怕打扰到你?么。”沈聿一脸无辜:“在算什么?”

许听澜算账算得口?干舌燥,端起一只白釉薄胎的茶盏啜了口?茶,道:“怀安打小在这祖宅,与祖母和姐姐们呆惯了,乍一离开肯定不习惯,我?想把京里?隔壁空置的旧宅买下来,拆墙阔成一座,咱们举家搬走?。”

沈聿嘴角一抽。

真?不愧是他沈聿的妻子,把举家搬迁这种事?说的像吃饭喝水一样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