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她那原本瑰丽润泽的面庞变得黯然,从前秋水盈盈的眼眸也布满了红血丝。

我娘无比爱怜地望着我,她用那双柔软的手描摹我的脸庞:“儿啊,有时候天命难违,就算是娘,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只是今后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我娘含糊不清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听她那少有的殷切嘱咐。

还未过半日,我爹也面色阴沉地进了我的卧房,他无比痛心地看着我:“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你当初就不该去做李宴的伴读!你就不该认识李宴!”

见我爹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爹,是李县令说什么了吗?”

我爹冷笑道:“呵!是啊,用你嫁进李家去换你哥哥的一条命!唉,我当初就不该生下胡湛这个孽子!这下可好,把我们全家都害惨了……”

“爹,你也别太生气,也就是五年而已,我在李家后院也可以用功念书啊。”

我爹没再说什么,只是摇着头满脸懊悔地离开了,我知道我爹失望极了,可是县太爷的命令一下来,我胡桃就从个男的变成了个女人,并且在半月后,我就得被纳进他们李家做偏房。

我出嫁的一切红妆都是李家准备的,而我唯一的嫁妆只有一双我娘绣给我的婚鞋,那鞋面金丝成凤,祥云环绕,看起来精美异常,我不愿弄脏这鞋,想着日后等我离开了李宴,自己娶亲时,我再送给新婚的妻子。

日子过得很快,吉日一转眼便到了,让我感到有些伤心的是,直到我出嫁那天,我爹也没来看我。

可我又不是他泼出去的水,五年后我还得再回胡家来,他干嘛要这么绝情?

后来我才知道,县太爷托关系给我爹捐了个官,让他替了年迈的周大人当上丰县主簿,我爹一把年纪终于当上了官,内心再没什么遗憾,于是他就当我是那泼出去的水,竟不再要我回去。

而我也彻底成了他们李家的人。

唢呐声吹破天际,我坐在狭小昏暗的轿子里还有些恍惚,突然我浑身一抖,一股恐惧毫无预兆地爬上心头,连唢呐声都压不住的,是众人的议论纷纷,那无穷无尽的流言如同滚烫的沸水灌入我的耳中,让我内心焦灼,我突然就明白了我爹为什么那样懊恼绝然,我胡桃这样一袭红装嫁了过去,那这世间还会有秀才胡桃吗?

世人还认我这男子的身份吗?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我拼命拍打着轿壁,口中大喊:“停下!停下!”那轿子下一刻果然停了下来,匆忙之际,我一手扯下盖头一手掀开帘子,嘴上也准备喊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