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开李宴的手,猛然从他怀里挣脱,我转过身去瞪他,目眦欲裂的模样宛如一头狂躁的豹:“我不懂!李宴,你这么处心积虑地骗我究竟是要做甚!”

李宴面带疑惑地看着我,他的眼中还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我骗你什么了阿桃?”

“年前的乡试,我的赋为何会落到张塬名下?你为何要编造贡院的回信来哄骗我!”我一边愤怒地发泄一边往后退着,我想要将李宴逼离我的视野,用我的退步,用我的心碎。

可李宴不会后退。他只会步步紧逼上来,面露受伤之色,我不想再看他这样的神情,我不想再受他蛊惑。可是你为什么要抓住我的双手,你为什么要为这一切罪孽开脱。

我听见你说:“不是的阿桃,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骗过你……”

我的泪水早已溢出眼眶,流满面颊,我使劲推着你,直到精疲力尽,可却怎么也推不动,我只好问你:“李宴,你何苦骗我?”

残风卷着夕阳降临在你我身前,直到我昏倒在你怀中,这出好笑的滑稽戏才结束。

第二日醒来,是三歧在我身旁候着我,窗外斜照过来的秋阳刺眼得很,我用手臂遮着双眼,口中缓缓道:

“三歧,我是谁?”

“你是……”三歧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忽笑一声:“我叫胡桃,你要记住,我是胡桃。”

三歧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同情之色,她看着我呆呆地点头:“好,你是胡桃。”

“李宴呢?他是昨日回来的?还是前日?”

“是昨日呀胡桃,大少爷昨日又连夜赶去江南,似是有急事。”

我“哦”了一声,随后道:“老爷在哪儿?我找他有事。”

三歧的脸上又出现了一种让我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不齿,又像是讶异。

她大概早就知道我和李县令之间的那些龌龊事了,只是没想到李宴都回来了,我却还要去找李老爷干那档子事。

三歧眼神飘忽,吞吞吐吐道:“老爷、老爷似乎在会客的主院里……”

我在主院的西厢房中从正午等到日落,终于等来了一个红光满面、行走间横肉直抖的县太爷。

我将手中的茶盏连忙递给李县令,同时双手掖着他墨黑的衣袂道:“老爷,你答应过我……”

县太爷还没听我说完便不耐烦道:“说好了五年就得是五年,你这贱货,不要仗着我宠你就想在我和我儿子头上兴风作浪!”说完,他见我面色惨淡,又忙搂着我道:“心肝儿,你也别生老爷我的气,我怜你爱你还不够么,你非要那劳什子男子身份干嘛?”

我不死心地还想再说什么,这时下人却连忙在外敲门道:“老爷!少爷回来了!少爷说要见少夫人!”

李县令这时连忙将我推出门去:“快快!李宴急着见你呢,别让他给瞧出什么来了!”

我忙往正门赶去,恰好在影壁墙下撞见了李宴。

李宴一见到我,脸上便舒展出笑来,他从怀中掏出帖子塞进我手中,然后认真道:“阿桃,这是我从贡院中取来的批折,你不信我总要信贡院吧。”

我将那帖子展开,里面对若干考生均有批注,我写的赋依旧在我名下,同时在我那一栏上的确批着:不男不女,不伦不类,妓倌之流怎能入仕为官?

我心中一阵抽痛,最后又将帖子塞回李宴怀中,我生硬道:“知道了,是我错怪你了。”

李宴周身顿时弥漫起一股冰释前嫌的盎然,他将那帖子随意扔给随从,然后拉着我的手将我往后宅里带,他邀功般道:“我的好阿桃,我还从京城里给你带了好多有趣的玩意儿呢,去瞧瞧吧。”

李宴回府后不到十日,县里便出了两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