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士啊,这是天下多少读书人求之不得的美梦,又是阻隔住多少人前行的围墙。
而一路高升的李宴走到此步如探囊取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我看照他这个势头,以后就算是名列三甲,求娶公主当个驸马爷也不是不可能。况且就算娶不了公主,娶一个世家大族的贵女做妻也会是他最终的归宿。我心中不断想着李宴,想着或许他已经在外觅得佳偶,恐怕早已就忘记了待在李府里的我,越想我的内心越是酸涩难忍。吃肉群﹑二﹔三ˇ灵六?九二.三九六<
就在此时,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响声,其中还夹杂着几段戏腔,府外的热闹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让我在繁杂的思绪里得以喘息,我想出府看看也是好的,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府外的世界,在这座暮气沉沉的府邸里,我似乎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徒有一副供人驱使的皮囊。
府外的中秋灯会办得很热闹。
李府本就建在丰县最繁华富庶的一块地皮上,与李府府墙相连的东街自然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中秋佳节,大多是夫妇带着小孩走街串巷,游戏在各个趣事中。我独身走在大街上,听着满街的欢声笑语,看着处处容光焕发的生机,好像内心也多出几分欢喜来。
人声鼎沸处有花灯猜谜的游戏,我刚挤进那人群里一看,便有小哥拽着我的袖袍道:“诶诶诶!终于有人敢来挑战我们的谜语啦!大伙都看看啊,看这位姑娘今晚能不能把我们的花灯给带回家。”
人群里顿时冒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姑娘你可听好了,‘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水果名。”
我托腮作思考样,过了会儿又话不对题道:“唐朝时有妃子笑,不过是世人看见的表象而已,如今你又将我认作是姑娘,倒也真是应景。”
那给我出题的小哥连忙朝我作揖赔罪:“哎呀,原来是位小兄弟啊,怪我不长眼,将这须眉认作是巾帼了,不过你既已说出了妃子笑,怕是心中早已知晓答案了。”
我微微一笑:“猴立枝头,可不就是‘荔枝’吗?”
小哥将那挂在灯展正中央的兔子花灯取下,交到了我手上,我提着这做工精致的兔子灯四处游览,后半夜又看了踩高跷的游街晚会。
只见那两丈高的巨人或手握刀枪棍棒,或甩水袖,在空中飞驰舞蹈,好不快活得意,几轮下来,围观的群众早已热情高涨,铜板如牛毛细雨般叮叮咚咚地甩进领班的铜碗中。
我正兴致盎然地看着表演时,却隐约感觉有道灼人的目光正打在我身上。
我往西边侧头一看,结果发现是个卖胭脂的小姑娘,那不过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坐在冷清的铺子里,正眼巴巴地盯着我手中的兔子花灯,眸中满是羡艳。
我想这花灯在我这儿也是不起用的,于是便朝她招了招手,大声道:“喜欢吗?我送你好不好?”
那姑娘顿时笑靥如花,她红彤彤的苹果脸上满是欢喜:“真的可以给我吗!”
“当然啦,我又用不上它。”
那姑娘立刻欢欣雀跃地蹦到我身边来,然后抱着我的腰道:“谢谢大哥哥!”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谢。”
离开那胭脂铺,我还没在石桥上走几步,天上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一会儿,那卖胭脂的姑娘又急匆匆地冒雨追了上来,她将怀中的伞塞到我的手上,火急火燎道:“谢谢你的花灯!快快回家吧大哥哥。”说完,她又急忙往回跑。
我将那油纸伞撑开后静立在桥上良久,她说快快回家吧,可是我的家又在哪儿呢?
雨还在下,我沿着儿时走过千百回的道路缓行,最后回到胡家。
这是我离开家以后的第三年,今夜是第三个中秋夜,我的身旁依旧没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