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宁目光投向虚空。
【阿宁,你怎地走得这样匆忙?你未告别,闲闲很想你,很伤心。】
间隔了一会,是下一句,似是那人犹豫片刻才道出的。
【我也很想你,也很伤心。】
尧宁垂下眼,烦躁起来,她觉得沈牵是故意的。
他看穿了她的虚张声势,每个字都在肆意妄为,洋洋得意。
【甲板风冷,不要待太久。】
【那人说你所爱之人是我,她说的是真的吗?桃花庵似乎有这一招,叫做“遂尽平生愿”,你梦中所想之人是我对吗?阿宁,我看到了……】
尧宁目光后掠,冷漠地避开中间连篇累牍。
【上凛然说那些宗门修者瞧不起你出身,阿宁,你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在我心中,你是高台之上的神女,我心甘情愿跪伏。】
尧宁心中被重重一击。
她仰头盯着那句话,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
沈牵大概被夺舍了。
她烦躁摇摇头,赶走不合时宜丛生的念头。
【阿宁,我让上凛然修复溯源镜,只是他告诉我玉石难得,工耗又要许久。我想你,想见你,若溯源镜能修复,我便能时时看到你。】
【我们结道之时,我将溯源镜与你绑定。那时候我……我又蠢又笨,但溯源镜传自沈家先祖,历来就是由传人与道侣共用,我那时虽蠢笨,却已在心中认定了你是我一生的妻子。】
【所以阿宁,若溯源镜能修复,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尧宁冷漠看着,刚想回不好。
却又想起不久前她与上凛然的交易。
算了,这时候嘴硬,届时疼的还是自己的脸。
传讯符洋洋洒洒,尧宁从前都不知道,这人居然有这么多话。
她收回符箓,低垂眉眼。
原本是想直接碎掉的。
不想理他。
不能理他。
可她突然就想起,三年前,淮水之畔,她算计得来的那一盏姻缘灯。
沈牵随手便将她视若珍宝之物碾成齑粉。
他不在意她的满心希冀,不在乎她张牙舞爪后的仓惶不安。
那时候,她面上笑吟吟,心底是真的很难过。
她想,若自己今日不理他,沈牵会有她当时一半难过吗?
便是一半,她已觉十分残忍。
天之骄子,自小便没了双亲,独自站在高处,接受世人膜拜敬仰的同时,也承受无边的冷寂。
尧宁心中泛起细密的疼痛。
她紧紧闭上眼,半晌睁开,目光已是一片冷漠。
为何要心疼他?
不争气。
若要心疼,也先心疼自己才是。
*
中则,西洲
馆后的小巷。
沈牵一身戾气,抬起一脚踹在那亡灵小倌身上。
阳光落不到此处,这名满九洲的仙君,此刻直如罗刹一般,半点人气都无。
小倌吐出一口血:“陈老板是我的恩人,我就是……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也绝不背叛他,吐露半个字。”
西洲馆早已不知去向,原本的地界上不知何时耸立起一座酒楼,生意不温不火,老板在追问下茫然不知。
沈牵神识放出,北冥宗亦搜遍中则,却找不到西洲馆半点气息。
它就像从未存在过。
他蛰伏探寻,好不容易揪到这个小倌。
这人却是个硬骨头。
西洲馆是否与正魔纷争有关,陈老板到底是何许人也,又为何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