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他是谁？”

“我不知道。”化学家坦然地回答，“我们从不见面，只通过一个无法追踪的加密网络联系。他提供我需要的一切，资金，情报，……灵感。”

他看向顾川。

“那些所谓的仪式感，那些能激怒舆论，让你们焦头烂额的细节，都是他的杰作。我只是一个执行者。”

室内陷入了沉默。

化学家似乎觉得火候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他很了解你们，江组长。他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失去耐心，知道顾专家什么时候会陷入思考。他提前告诉过我，你们的围捕行动会有几个包围圈，最薄弱的环节又在哪里。不然，你以为我能劫持到你的人？”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单向玻璃的另一边引爆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同事，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怀疑。

“最有趣的是，”化学家笑了起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那个握着刀柄的人，此刻说不定就和你们站在一起，穿着和你们一样的制服，欣赏着你们脸上精彩的表情。”

“够了！”秦峰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停止审讯！看管好犯人！”

审讯室的灯光应声熄灭。

指挥中心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每个人都低着头，避免与他人有眼神接触。墙上的电子屏幕还残留着审讯室的画面，化学家那张带笑的脸似乎烙印在了空气中。

秦峰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铁青。他环视了一圈，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

“这件事，性质已经完全变了。”他的声音很沉，“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复仇案件，这是针对我们整个滨城警队的渗透和挑战。”

他走到指挥台前，拿起内部电话的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我是秦峰。”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向省厅报告。滨城‘仪式’连环杀人案，已确认为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且有明确证据表明，我方警队内部存在高层内鬼，为罪犯提供保护和情报支持。情况万分紧急，为保证调查的绝对公正与效率，我代表滨城市局，正式请求省厅立即派遣内部调查组进驻，对所有相关人员，进行最彻底无差别的隔离审查！”

他放下电话，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明白，秦峰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意味着什么。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在警队内部掀起，而他们每一个人，都将被卷入其中。

当晚，顾川和江夜在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这也是他们被隔离前的最后一点相处时间。

办公室的窗户开着，晚风吹动着百叶窗，发出的轻响很有节奏。

江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停下来，拿起桌上一个证物袋，又放下，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顾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开灯。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侧脸的轮廓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模糊。

“你信他说的吗？”江夜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说谎了。”

“嗯？”

“关于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这部分是谎言。”顾川转过头来，看着江夜，“他的微表情和应激反应，在说到‘不知道’这个词的时候，有一个非典型的模式。他在保护那个人，或者说，保护他们之间的某种契约。”

江夜走到顾川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股浓烈刺鼻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立刻包围了顾川。

“那内鬼的事呢？”

“那部分是真的。”顾川的回答很干脆，“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表现出的是一种宣泄的快感。他很享受看到我们陷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