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顾川猛地回过神,发现整个专案组的人都在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那份卷宗出神了很久。

“没事。”他合上卷宗,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接下来的案件推演中,顾川的异常表现得更加明显。

他们在一个废弃的厂房里搭建了模拟犯罪现场,试图还原凶手的作案过程和心理动机。

“凶手选择‘仪式’,是为了放大复仇的快感,他要让这些受害者在死前,体会到他父亲当年的绝望。”顾川站在场地中央,流畅地分析着。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客观,但当他说到“绝望”这个词时,声音却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他恨他们,不仅因为他们毁了公司,更因为他们毁了他的家。所以,每一个现场,都带着一种……一种审判的意味……”

顾川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看着面前被白布覆盖的假人,眼神开始涣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个假人,仿佛与记忆中被白布覆盖的父母重叠在了一起。

他额头渗出冷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嘿!”

一只粗糙厚大的手掌及时扶住了他的手臂,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稳住。江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用自己精壮健硕的躯体挡住了其他队员投来的疑惑目光。

“今天就到这里。”江夜不容置喙地宣布,“都回去休息。”

他半扶半架着顾川,在众人探究的视线中,离开了模拟现场。

深夜,顾川的公寓。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是那个噩梦。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结局,一遍遍地在他脑中重演。

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睡衣黏腻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到客厅,没有开灯,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他蜷缩在沙发上,双臂抱紧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在这个城市里,他孑然一身。白天的他,是冷静自持的犯罪心理专家,用最锋利的语言剖析人性之恶。而到了夜晚,当所有的伪装褪去,他只是一个被过往困住孤独的幸存者。

就在这时,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顾川的身体瞬间僵硬。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没有动,希望门外的人能自行离开。但门铃声却固执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他最终还是站起身,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是江夜。他穿着便装,眉头微蹙,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担忧。

顾川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的江夜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

眼前的顾川,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那双总是清冷锐利的眼睛,此刻却空洞得没有焦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你……”江夜刚想开口问些什么,但看到顾川这副样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侧身挤进了房间,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公寓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江夜能清晰地看到顾川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在微微发抖。

江夜走到冰箱前,拉开门,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半个客厅。他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顾川面前。

然后,他自己走到沙发旁,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地坐在黑暗里。但他雄壮的存在感,却像一尊坚实的雕塑,为